重岚看了看还站在堂内布菜,捂嘴偷笑不已地清云,脸上不由的红了红,在他手臂上轻轻捏了一把:“别扯那些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两人好歹成亲这么久了,他心里有事没事她还是能瞧出来的。
他顿了下,把筷子横放在筷架上:“本来还想着怎么跟你说的,既然你问了...”
重岚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直言问道:“你是要出去打仗了?”
他颔首:“圣旨已经下来了,再过十日就要开拔去松江府。”
虽然早有准备,他在搬府之前也说过一回,但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心里头堵得慌,吃饭也食之无味,随意动了几筷子就停下了。
两人半晌无话,等吃完饭她才慢慢地道:“这样也好,这个时候皇上还派你出征,说明心里还是信你的,等你打个漂亮仗回来,那些闲言碎语自然也就没了。”
他恩了声,又皱眉道:“你一个人在府上...”
重岚摆摆手,故作不在意地道:“多少当将军的家眷不都是独个在家,人家是怎么过来的?你不用记挂家里,在外头安心打仗。”
他又应了声,原来在西北打仗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那时候无牵无挂的,回府和在战场上也没多大区别,左右都是独个人,现在有了妻子,又要有孩子,竟觉得无端窝心起来。
他偏头想了想:“你一个人在家觉得闷了,就去娘家住几日,找大舅二舅还有二嫂他们说说话。”
重岚捂嘴笑道:“他们两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我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回去了也是干瞪眼。”
他低头认真想起来,半晌才淡然道:“晏宁不是在咱们府上吗,我回头嘱咐他无事来陪你说说话。”
瞧这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重岚又笑道:“我要找他说话不会自己去找,还用得着你吩咐?”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你别操心这个了,我在府里衣食无忧,再说了,你平日里不也在外头的时候多,在家里的时候少,也没见把我闷死了。”
最后一句透着几分幽怨,她发牢骚道:“你要是文官就好了,好好的探花郎非跑去扛枪打仗。”
他失笑道:“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就弃武从文,如何?”
她默了半晌才道:“你可别这样,我不过就是说说,你建功立业不容易,别为了我几句牢骚就舍了大好的前程。”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发颤:“我就是担心你...”
他搂着她哄道:“但凡和我打仗的,死的都是别人,你何曾见别人伤过我一根头发?”他沉吟道:“这场不算大仗,肯定是无事的。”
她心里稍稍松了些,却还是道:“你会不会打仗,跟我担心不担心你没有关系。”
他心头微软,拉着她往寝间走,两人洗漱完,她趴在他怀里道:“你把原来打仗的事儿跟我讲讲吧,我还没听你提起过呢。”
晏和向来不和人谈这个,但和心爱之人说感觉却不同,尤其是看见她惊讶崇拜的眼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那些排兵布阵的她八成是不爱听的,所以便跟她讲些行军时候的趣事:“...军营里的汉子都不爱洗澡,连我身边的亲兵也是,每回都得让我亲手把他们扔下水,不过也算养成了个好习惯,从此我身边的亲兵都比一般的军汉要干净些。”
重岚嗔道:“就你矫情,人家在外打仗,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的多的是。”
他挑了下眉毛:“我打小鼻子就比别人灵敏,对味道也比别人敏感好几倍,就是对自己也是这样的。”
他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苦不堪言的事:“我记得刚进军营的时候,好些人都是几个月没洗澡的,这么些人凑在一堆儿...”他显然觉得太过不堪回首,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重岚在他怀里大笑,想着一个鼻子敏感的人,在军营那种寻常人都觉得汗气冲天的地方,想想都要了命了。
她紧着追问道:“还有呢?”
他靠在枕头上想了想:“我记得有一回打仗,全歼了鞑靼一个帐部,回城的时候那个帐部有个异族女子想要混进来...”
重岚统共就听到了异族女子这四个字,酸溜溜地想了一串话本子的故事:“难道是想那女子貌美如花,想要用美人计杀你,结果刺杀不成,又见了你的人才品貌,心生情愫,想要以身相许?”
他淡定地道:“那女子身高八尺,体格健硕,面上还长了些胡须,想要假扮成男子混进军营,意图刺杀主帅,被我的人发现之后乱刀砍死了。”
她被呛得咳了声,真是出乎意料的转折:“她既然生的这么像男人,是怎么被发现的?”
他唔了声:“来癸水的时候被一个营的兄弟看见了。”
她哈哈大笑,听他说着说着就起了困意,含糊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听见他应答,她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半夜秋凉,她习惯地想要往他怀里挤,却发现枕边是空荡荡的,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线,就见旁边已经空了,倒是外间挑亮了一盏半暗的羊角宫灯。
她诧异地披衣走出去,就见他坐在书桌前,低头正在写写画画,她凑过去看了看,就见各样栩栩如生的花卉跃然纸上,凑在一起却不见杂乱,反而显出一种热烈的美态度。
大晚上作画是太古怪了,他又不是魏晋时候的狂生,重岚伸手握住他的笔,奇道:“你晚上不睡觉,起来画这个干什么?”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