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那就只好观望。
过了许久,“她”见他们中的两人相邀着玄奘换了个背静的角落继续谈话。
尔后,又见这几个官员对玄奘频频礼拜,其中为首的还拿出一份告示状的东西,并当场给撕了去。
官员们闹腾一阵子后辞别走了,唐僧见到延西在寺中逗留,便主动走了过来。
为避免他人旁听,“她”抢先用方言问:“玄奘师父,刚才来的这些官员都是什么人?”
玄奘当然领悟其意,于是便以地道的云南话答她,“他们乃是瓜州的刺使独孤达以及州使李昌,延西女施主,你为何还不走?”
武赢天才懒得与他纠缠这个问题,再问:“那份撕毁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太宗皇帝通发下来,命沿途各地拦截遣返贫道的牒文!”
“她”忧心道:“啊……那,那你该怎么办?”
“无碍,好在独孤达与李昌二位大人皆笃信我佛,贫道已经以理说服了人,所以他们才当面将这通牒撕去,任由贫道西行,还说将给贫道配一个胡人向导,以便夜渡葫芦河,偷过玉门关。”
“哎呀……玄奘师父遇到大贵人,大善人了。好事,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话既然已说清,接下来不外乎又是些劝走之类的说辞。
“妖精”最烦的就是与之就此事来来回回地大费口舌!
于是,“她”假装知趣地辞别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玄奘师父,我走了,你好生潜心向佛吧,武赢天告辞!”
人走了,她的不送自走来得太容易,倒令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的唐僧惶惶不安。
他杵着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心想:“她会这么轻易地就离开么?好像不太可能吧!”
武赢天这前脚刚一走,唐僧后脚就跟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人就跟在后面,却故意不躲,明明摆摆地停歇在外面。
其心笑道:“呵呵……我就守住在这寺院门口,看你能奈我如何?”
玄奘看了一阵,知道自己又着了这个“妖精”的鬼灵诓道,他憋了憋闷气,重步回去。
按理说,守在寺外等唐僧是件辛苦的差事,可是武赢天“她”却不愁吃喝,也不愁睡觉的地方。
因为……
“她”虽然不明着进寺,暗地里行事却很妖然。
“妖精”白日里在寺外苦站桩,夜里则潜入寺内觅食觅睡,斋饭没滋味就自己抓鸟开荤,睡得房间是待贵客的上房,连被褥都是全新的,倍舒服。
唐僧的此番西行由取经而起,但处处有变数,事实也并不全是这样。
如果玄奘仅是愣于死理只认定这一个目标,那他就不是被太宗皇帝封称为经、律、论三藏合一的三藏法师。
玄奘真的留了下来,他在塔儿寺讲经说法有两个重要目的:一是想让延西女施主知难而退,使她受不了这份折磨人的无聊等待,自行离去。二是准备以素怛缆藏,毗杀耶藏,阿毗达摩藏这些佛理来逐渐地教化这里的僧人。
佛教讲究“以戒为师”,可是唐僧却在交流中获知:在这寺院附近有部分僧人不但饮酒茹肉,还娶妻生子!
这一小部分僧人他们平时等同是俗人,发丧才成和尚,届时诵佛经,行佛事。当地的人文很奇特,包容性极强,但这也太荒谬了。
塔儿寺的僧人没有犯戒者,犯戒的是游僧。
唐僧在寺中潜心讲经说法了十日后,决意去周边寻游僧,逐个普法感化。但他一出寺就看见婷婷据守的“延西”,很是骇然,对方的蛮劲可畏!
玄奘背着他的大经箧牵马走到人前,接着便行以僧礼,他再行劝离之话:
“南无阿弥陀佛,延西女施主,你当真固执,也叫人无比佩服。”
“凭女施主的这份毅力,如果是照顾爹娘或是衰弱的可怜之人,可成就孝道与公德,必然值得世人称赞,但用错地方就只能是愚,只会是谬,未免可惜。”
“譬如一灯,只一灯之明,若肯转燃,则百千万亿无量无数灯,其明盖不可喻。”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和尚,一妖精。
两人都是很倔强。
武赢天回顶过去。
“玄奘师父,你说的很在理,没错。”
“可眼下我上无老下无幼,更没有家,只能算是道旁苦李,既无处安身也无所挂念。”
“正是为了成就公德,我才决定陪伴你西行,别忘了,若是没有我,你不但丢了经书和干粮,还没有马匹可骑乘。”
“要知道,我这么做并无银两可图,毫无利己的私心,难道……我的行为不值得世人称赞吗?”
没有一股子拧劲就不是敢于西行的唐僧!
他又礼又道。
“延西女施主之恩情贫道决不敢遗忘。”
“西去之行路途凶险,何其艰难!玄奘并非不愿有人相助,只是……”
“恕贫道直言,孤男寡女同行本就不容于世人眼界,况且玄奘还是持戒之人,女儿身实在不便出现在一个僧人的左右,此事未免有伤世俗风化,于旁人所不耻。”
他的话不无道理,但“她”是“妖精”!
“玄奘师父,你所说的这些我懂,那咱们就保持一个很远的距离,完全行同陌路,这总可以了吧?”
见劝说没有用,玄奘只好无奈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