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座道格拉斯dc-3客机的舒适性完全不能和后世的客机相提并论,仅在两千五百米高空飞行的它就像是一辆行驶在野地里的拖拉机,不时因为因为气流而颠簸,甚至有几次莫名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下坠。周应聪从坐上飞机开始就觉得不对劲,真不知道去年在欧洲与陈绍宽包机游览各国时,他是怎么度过机上时光的。事后,他说在欧洲的时候下面是陆地,一但飞机失事还能迫降,可从委内瑞拉到古巴、再从古巴到美国的这段里程中,机窗下面全是茫茫大海,一旦失事飞机根本就没有地方着落。
相比于周应聪,李孔荣并不在意气流引起的颠簸,他倒对飞机本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与空乘人员混熟后,他很快就问明这架新式客机的售价:七万九千五百美元,再就是航空汽油的价格:每加仑三十五美分。这个价格是极其低廉的,他忽然感觉非常有必要重新推算一遍在德国拟定的海军飞行员的培训成本,德国航空汽油极为昂贵,他当初是用国内的航空汽油价格:每加仑一点六元计算的,这大致等于五十三美分每加仑。
因此,飞机上的李孔荣一路都显得忙碌——他需要得出较为准确的飞行员培训成本,但就目前来说,这依然是未知的。比如,虽然知道tb-9教练机的售价以及使用成本,但飞行员不可能在教练机上飞满两三百个小时就直接上航母驾驶舰载机作战,期间必须要驾驶舰载机训练一段时间。这个‘一段时间’是多久真是难以预计,对比日本那般有实战经验的飞行老手,平均三百小时的飞行时间肯定是不够的,三百小时仅仅能上舰,舰上(于海上)训练还要折腾个两三百小时,这样才算是真正的舰载机飞行员。
不比引擎和机体都极为耐用的教练机,一架舰载机大马力引擎的战时寿命也就在两百至三百个小时左右,这等于说,海上实战训练必须消耗一台引擎以及半架机体的费用(实战飞机机体的寿命也就在五六百个小时左右)。
四分之一架教练机加上四分之三架舰载机,再加上五百至六百个小时所消耗的汽油、润滑油以及相关费用,然后还要加上各种意外所造成的损失,最后再除以飞行员合格率百分之六十(如果心理测试能高供飞行员合格率的话),这就是海军飞行员培训成本。
数字测算让人头昏脑涨,等李孔荣从一堆稿纸中得出这个结论时,道格拉斯客机已经飞离海洋,抵达陆地,两天的旅程即将结束,前面就是纽约。在同机乘客喜悦的言辞中,收拾好东西的李孔荣从机窗上看到贝德罗岛上那个著名的自由女神塑像,他心里不由冒出一个词:洋人的女妖。
虽然这个塑像和后世毫无差异,但脚下这座城市却与八十年后有着巨大的差别。此时的纽约人口只有七百余万,城市的摩天大楼不是很密集,面积也只有八百平方公里。当然这些仅仅是数字,在飞机上俯视整座城市依然无比庞大,它像森林一样生长在哈得逊河两岸以及曼哈顿岛上,茂密无比。
“这等于两个上海。”周应聪同样看着脚下这座世界第一的城市,如此说了一句。
在两台一千一百马力的惠普r-1820风冷引擎的轰鸣中,飞机掠过棋盘式的密集城市,缓缓的靠近机场跑道,最终在轻微的颠簸中安然落地。李孔荣看了后座自己的副官钟前功一眼,见他已经准备好了护照和填写好的入境单,没有说话。
外交护照确实有优先权,通过外交人员通道,出了机场李孔荣和周应聪就看见了纽约总领事馆前来接机的二秘顾毓瑞,他一见李孔荣就热情握手道:“能在纽约见到李上校,实在是毓瑞之荣幸。”
李孔荣周应聪一行穿的海军常服,同为上校,自觉来过美国(仅仅是西海岸)的周应聪走在最前,可没想到人家使馆人员上来就拉住李孔荣,然后才与他握手。他正惊讶间,不想顾毓瑞却道:“家兄是顾毓琇,在清华大学……”
顾毓瑞一说清华大学李孔荣就明白了,他笑道:“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还请顾兄多多关照。”
“李上校不必客气,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吩咐便是。请上车,请上车。总领事于先生还有张彭春先生都在等您。”顾毓瑞笑着将李孔荣和周应聪几人请上车,在他绕过去从另一侧上车时,周应聪小声道:“你怎么认识这些的人?张彭春先生是谁?”
“都是……”李孔荣沉吟了一下,最后道:“张彭春先生是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先生的弟弟,这些其实都是学界人士。海军现在和清华等大学有着密切的合作,所以……”
李孔荣简单的提了一下这些人的关系,而后抽出自己的记事本,查看上面的待办事项。通过纽约总领事馆人员认识当地华人是首项事务,拿着德国犹太人施瓦兹先生的介绍信去找一个叫做斯特恩的美籍德裔犹太人是第二项事务,还有就是要去一次康奈迪克州和马萨诸塞州。
前者去找西科斯基公司的创始人飞机工程师伊戈尔·西科斯基——美国第一架直升机的发明人,按照此前的打听,他和一般伙计还在联合飞机与运输公司任职,专门制造水上飞机,并没有再度自立门户(此前成立过西科斯基飞机公司,但被联合公司收购)制造vs-300直升机,至于该型直升机的改进型、直接投入二战的r-4直升机,那就更是没影。
李孔荣有把握融入一定的资金和技术协助西科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