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佩的合约不是李孔荣能够知晓的,即便知晓,他对此也无任何意见,因为他自己后世跟出版社的合同就是二十年。妻子签二十年就二十年,最好是一辈子绑死一家公司,当然,前提是这家公司是行业老大,百代唱片显然符合这个条件,这也是他反复叮嘱妻子务必找百代唱片而不是其他公司的原因。再则百代唱片是英资公司,如果妻子真成了百代的当红歌星,卖身契又签的长,公司自然会考虑她的安全,甚至可能会让她入英国籍。
这是很现实的考虑,乱世中不求发达,只求平安,而一个女人入什么国籍,在他看来与民族气节无关,那是爷们的事情。同样,打仗也是爷们的事情,吹鼓着动员着女人走向战争之人,在他看来若不是另有目的,就是神经病发作。
赴欧旅途漫漫,李孔荣每到一港都会给妻子寄信,信中除了缠绵思念外,就是旅途上的见闻,他希望她能了解自己身边的一切。船行二十三日后,终于抵达了目的港那不勒斯,次日,抵达******,此时驻意大使刘文岛、驻法大使顾维钧带领一干华侨、留学生到火车站迎接。站在火车高高的门廊上,看见数百人举着巴掌大的青天白日旗在车下挥舞等候,再看到最先下车的孔祥熙被这些人簇拥欢迎,李孔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
欢迎会之后就是宴会,作为副官的林准紧紧跟在孔祥熙身侧,宴会结束各自便回旅馆去了,这时候陈绍宽派人将他叫去。
与其他军官一样,陈绍宽穿的也是军礼服,马上是五月,意大利天气热的很,客厅里电风扇嗡嗡直响,送来不大不小的风。此时陈绍宽外面的上将礼服已经脱了,但衬衫依旧扣到最顶,林献炘则不在乎那么多规矩,他已经换了一件宽松的中式绸衣,一个劲的在叫热。
报告之后李孔荣走进客厅,等着陈绍宽训话,不想陈绍宽只是厌恶的打量着他,许久才道:“你跟孔家大小姐什么关系,想去做孔家的女婿吗?”
邮船上一直没碰面,不想一见就是训斥,李孔荣眉头紧蹙,他道:“报告部长,绝无此事!”
“没有?!”陈绍宽盯着李孔荣,越看他那张俊脸就越不喜欢,他再道:“整艘船都知道你和孔大小姐关系亲密,你还说没有!你当我癫趴吗?!”
“报告部长,我和孔大小姐纯属朋友之谊,绝无他情!”李孔荣再次辩白。这让陈绍宽很不满意,他本以为李孔荣会老实交代他和孔令仪的关系的。
“嘿……”李孔荣说完一边扇着份报纸的林献炘上校就嗤笑了一下,他道:“你要和她真没什么那为何老是半夜在酒吧相见啊?不要说你们全都睡不着晚上要去喝酒。”
“报告长官,卑职去半夜去酒吧是为了背咏德语,唯有夜里方少有吵闹。至于孔大小姐为何夜里去酒吧,卑职真心不知。”李孔荣再次辩白道,他说完就去看周应聪,期待他说好话,可周应聪只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就更不要想他帮腔。
“你跟谁喝酒交朋友部里管不了、也不想管。”在李孔荣辩白完陈绍宽又开口道,“但你可不要打让孔家帮你说话的主意。部里有部里的规定,规定是死的,你让谁说情都是一样!”
“报告部长,卑职绝无此意!也从未想过要孔家帮什么忙。”李孔荣道。
“没想过就好!”见问不出什么,陈绍宽也不想问了,反正德国事了打发此人回国便是。怀着此念的他再道:“******是最后一站了,明日代表团就将前往法国,你则前去德国。订造潜艇不易,我们对德国的情况又不熟,派你先去就是为了了解德国海军潜艇、造船厂、还有潜艇舰队的情况。如今日德关系密切,订造一事千万不要被日本人破坏了!”
“是,部长,卑职将想尽一切办法了解潜艇的有关情况。”终于说正事了,李孔荣对德国之行已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成为潜艇艇长。
“淑春,其他的就由你和他细说吧。”看了林献炘一眼,陈绍宽叫了一直低着头的周应聪。
“是,部长。”周应聪终于抬起了头,看向陈绍宽的同时也答应着。之后,他拿起准备好的几份东西,带着李孔荣走向另一间屋子。
李孔荣看着他沉默不语。他不太相信‘整艘船的都知道你和孔大小姐关系密切’这种说辞,能告诉陈部长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同舱的林准,再就是周应聪。李孔荣看着周应聪不是要解释,而是觉得周应聪难以信任,他就像官场老油子一样哄哄骗骗。
被李孔荣看着的周应聪有些不适的咳嗽了一记,他没有做任何解释,只道:“部长对德国之事异常关心,要不是非要去英国参加加冕典礼,部长现在就想去德国看潜艇、好早日定下合同。如今日德关系越来越密切,订造之事肯定会遭到日本人的阻挠破坏。好在你是新人,平时也不在海军部任职,可以说是生面孔,去办这件事最合适不过了……”
周应聪说着部里对德国之行的重视,其实在得知李孔荣和孔大小姐关系非同一般后,素来注重名誉且不近女色的陈绍宽甚至有打发他立即回国的想法,好在林献炘等人劝说事情不可闹大,闹大不说海军清名不保,还会引来孔祥熙夫妻的不快,他一不快订造潜艇的款项就没有着落。如此说了好几次,陈绍宽才捏着鼻子勉强同意之前的决定:让李孔荣赴德打前哨。
“德国大使馆能帮上忙吗?”李孔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