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撷英!”看清江临仙的手势,围观人群又往后退了丈许。
在场诸人均见识过江临仙击溃荣旭那一指,生怕自己受到波及。
江临仙中指微弹,一道虚影朝着杨隽袭来。
唰!
那道虚影似落英飞花,轻飘飘,缓缓地飞出,却如有实质般发出一阵破空之声。
在杨隽的眼中,那一片花瓣状的虚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似乎已贴近自己面门。
众人都屏息凝神,不错眼地看着那一道虚影和杨隽模糊的轮廓。
杨隽的身影,已完全湮没在那道花瓣状的虚影当中。
他仿若与世隔绝,眼中只有那道虚影,耳中只听得那虚影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哔啵声。
脚后跟在地砖上一蹬,整个身体便如稳稳嵌在登云顶上。
杨隽抬起双臂,在胸前交叉。
嘭!
那道虚影与杨隽的手臂相撞,发出巨石炸裂一般的声音。
许多人都已想象到,幻影消失之后,看到的会是杨隽血肉模糊的场面。
幻象消失,杨隽的身影显露出来。
然而……
没有惨烈的骨碎,没有任何血腥的画面。
甚至,杨隽还是以之前的姿势站立着,分毫不差。
登云顶上一片静寂。
直到一声高呼打破了这沉寂。
“表哥!”
静悄悄喘着粗气奔向登云顶。
她在大湾桥上没有救得“楚恪”,一直心存愧疚,后来带着护卫沿江搜寻,却一无所获。回返凌初山时,虽听闻楚恪已安然无恙,心下仍不自在,便一直避着杨隽。
在回房的路上,听说江临仙要考较楚恪,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龃龉,连忙上来阻止。
她母亲出身明月城江家,正是江寒鹤和江临仙的姑母。
静悄悄远远看见登云顶上一片虚影激射而出,心里已大呼糟糕,紧接着听见嘭一声巨响,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大喊一声,身形更加迅疾地登云顶奔去。
心下不停道:楚恪你可千万别死了。
静悄悄直接从围观人群的头顶掠过,落在杨隽身侧,急急道:“你没事吧?”
杨隽刚想说:“你这对白也太老套了罢?”
话还未出口,静悄悄已掏出一枚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药丸,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你别说话,先疗伤!”
静悄悄一焦急,说话间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命令语气。
杨隽嘴里被丹药塞住,又不好吐出来,直得吞下去,才道:“我没受伤。”
静悄悄一噎,仔细打量了隽,见他面色红润,站得笔直,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啊!”她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想起刚才自己那般焦急的模样,都叫人看到了,顿时面红耳赤。
登云顶上,除了他二人外,无一人发声。
众人都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目瞪口呆地看着人群中央的杨隽。
这诡异的静默最终还是被江临仙打破。
“表妹怎么如此心急,我不过是见大比在即,考较考较楚师弟的功课罢了。这才第一招呢……”
江临仙语调上扬,话语中未尽之意均在看向杨隽的眼神中。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楚恪竟然不动声色地接下了他一招潘岳撷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花瓣一拂之力有多大。风送残影,力道绵绵不绝,便是丈宽的条石,也会被击得四分五裂!
江临仙嘴角一扯,露出一丝玩味。很好,我倒要试试,楚恪究竟已经强到了什么地步!
“表哥,你……”静悄悄没想到江临仙还不罢手。
杨隽手一挥,将静悄悄平平推出一丈有余。
抬手向江临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江师兄,请。”
哗——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江临仙倒还罢了,楚恪竟然主动向江临仙“请教”?
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呵,蚍蜉撼树!”
“不知好歹!我看江师兄刚才可未尽全力。要是……哼哼”
言下之意,楚恪在江临仙手下自是不堪一击。
也有人道:“刚才楚恪接下江师兄一招潘岳撷英,看起来很是轻松啊。他在消失的这个三月当中,真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啊!”
有人附和道:“不错,不错。我看就算是楚怿,要接下这一招也未必有这么轻松呢。”
“是吗?如此一来,那赌局的胜负之数,又有不同了!”
杨隽将众人的“窃窃私语”明明白白都听在耳中,但他恍如未闻,只气定神闲地看着江临仙。
为何不战?当然要战!
于他而言,便是江临仙罢手,这一局也还未算完。
杨隽目视江临仙,脸上现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这场战斗,由江临仙始。
而结束,却是由他杨隽决定!
这一刻,他的脸上似乎绽放了某种异样的神采。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的身姿,似松柏般挺拔。
静悄悄看着杨隽,有片刻的怔愣。
什么时候,楚恪已经这么高了,自己看他的时候,还得仰起头来?
他的脸上,既没有怯懦畏缩,也没有玩世不恭,而是这样从容不迫?
静悄悄咬了咬唇,默然退后,站到人群的边缘。
杨隽笃定的神色让她相信,楚恪必立于不败之地!
杨隽的姿态很谦逊,看着是向训导师兄请教,江临仙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