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地来人是在舒修和下葬之后的第五天,一大早,侯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开了。
得到门房禀报的舒二叔出来迎接,一眼看到为首的那个人老人,当先就拱手作揖,“阿儒见过二叔。”
为首的那个老人,看着比关氏年轻一点,两鬓有几缕白发,容貌与舒二叔有几分相似,一张国字脸上满是沉肃的神色,见到舒二叔的行礼,淡淡的应了一声,在他身边,还有好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家,周围簇拥着一群年纪不一的中青年。
“二叔,各位宗老院已经准备好了,请随阿儒去洗漱一番,再好好用顿早膳,休息一下。”舒二叔客气的道。
被舒二叔称作二叔的人,就是这一代舒氏宗族的族长,当年第一代广平侯被开国皇帝赐封为广平侯之后,大儿子继承了侯府,二儿子就回了祖地继任了族长之位。
这两支嫡支,侯府这一支在京城撑着舒氏一族的门面,也是为了不远离上京的权力中心,祖地那一支则是守护着宗族,舒氏一族大部分的族人都在祖地居住,两支相互守望。
这一代的族长,按照辈分是舒二叔的二叔,舒族长听了舒二叔的话,拂了拂袖,“煊哥儿受伤了,我一路赶来心急如焚,先去看看看他再说,不看到他,我也不安心,吃饭都没滋没味的。”
舒族长身边的另一个老人也开口说道:“二哥这些日子一路上都吃不好睡不香,总是担忧着煊哥儿的伤,一直都念叨着,现下终于来到了上京,不去看过煊哥儿,不要说二哥,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放心不下。”
本来煊哥儿就与宗族的关系岌岌可危,要是真的去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再去看望他,又怎么体现得出他们看重煊哥儿?
还有什么比得上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来,一来到就马不停蹄的看望煊哥儿的诚意更足?
正是要趁着他们身上的衣服风尘仆仆的,好让煊哥儿看到呢。
舒二叔仔细打量了其他人,见这些人都一副十分赞同的神色,心下就叹了一口气,只看宗族这边来人的态度,进府没有先洗去一身尘土,也没有提出要先去见过他母亲,而是要去看望煊哥儿,他已经知道煊哥儿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了。
“二叔、各位宗老,请随我来,煊哥儿这几天一直在他院子里养伤,我这就带你们去看望他。”舒二叔也就不再劝了,既然宗族的人要去看煊哥儿,他带着去看就是。
舒二叔让自己的小厮先行一步去禀报舒鸿煊,到了拂云居的时候,就见舒鸿煊带着江映蓉在院子门口等候着,见到他们一行人往这边而来,上前了几步迎接。
“煊哥儿见过族长,见过各位宗老们。”舒鸿煊因为左手不便,不能作揖行礼,只是微微欠了欠身,打了一个招呼。
舒族长一见到舒鸿煊往前走了几步,立时就加快了脚步,从舒二叔身边大步跨过,来到舒鸿煊面前,伸出双手,想要搀扶舒鸿煊,一见自己衣袖上的尘土,又把手收了回来,状若懊悔的说道:
“二爷爷知道你受伤的消息,心里急得不行,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来上京,刚刚进侯府呢,就心焦的想要来看看你了,一时都忘记了身上还没有洗漱过,这风尘仆仆的,把尘土带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这么说着,舒族长还往后退了几步,以行动来示意自己不把尘土带到舒鸿煊身上,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就齐齐站住了脚,个个都没有靠前,却又满脸担忧的看着舒鸿煊。
舒鸿煊眉峰轻轻动了动,舒族长那番话,眼前这群人的举动,让他顿时明白祖地那边人的态度了。
既然是做给他看的,舒鸿煊也就顺着舒族长的话说了下去,“多谢族长对煊哥儿的关怀。”
舒族长从见到舒鸿煊开始,就一直在仔细打量他,见他即便左手包扎着,面色还带着一抹淡淡的苍白,仍然没有无法遮掩他身上温润儒雅的气质,也没有掩饰那一身身居高位的气势,顿时心中就叫了一身好。
舒族长心中一边赞叹舒氏一族竟然出了一个钟敏毓秀的晚辈,一边心中大骂舒修和脑子进水,这样一个能带领舒氏一族回到权力中心、甚至更近一步的孩子,居然想着要毁掉!
怪不得被雷劈死呢,肯定是先祖看不过眼,无法忍受舒氏宗族未来的前程锦绣被舒修和毁掉,才会惩罚了他。
舒族长心中这么想着,当听到舒鸿煊那个生疏的称呼之时,心中顿时一个咯噔,仔细的观察着舒鸿煊的神情,想要看出舒鸿煊对宗族的想法,却发现自己徒劳无功,根本无法从眼前这张丰神俊朗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其他含义。
果然不愧是跟在陛下身边,得到陛下器重的心腹近臣,就算是他这种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都无法看透他的想法。
这孩子历练出来了。
舒族长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微微有些诧异,含笑看着舒鸿煊,语气很是和煦,还带儿是第一次见我吧,不熟悉也是有的。我是你祖父的堂兄弟,族中行二,你叫我二爷爷就好。”
说完,舒族长满脸期盼的看着舒鸿煊。
舒鸿煊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温润的笑了笑,微微侧头对身边的江映蓉道:“娘子,你也来见过族长和各位宗老吧。”
对舒族长那番试探的话毫不理会,就似没有听到一样。
江映蓉笑盈盈的福了福身,“见过族长,见过各位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