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来得很快,她脚步匆忙,妆容甚至有些凌乱,再也不见往昔的从容和优雅,可见她心中的焦灼,平日里纾尊降贵的侯夫人,居然走得比陈妈妈还快,一众丫环都被她甩在了身后。
梅氏看也不看守在门外的樱桃,径直就闯进了屋子里,见到床榻上躺着的人,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几欲昏倒。
舒嫣华才刚把舒妍玉安置在屋子里,多余的话还没有来得及问青菊,梅氏就来了。
此时的舒妍玉,身上依然穿着她今日来时的衣裳,衣裳皱巴巴的,还沾着泥土,她脸色泛着异样的潮红,眉宇间带着一抹春意,不见了平日里少女般的纯净,脸上带着一丝餍足之意,充满了风情。
梅氏久经人事,看到这一幕,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苍白,她一步一挪的走上前,轻轻掀开舒妍玉的裙子,看到里面束裤已经不见,大腿处一片狞狰,更有血迹,再也忍不住,一头往下栽。
气踹嘘嘘跟着进来的陈妈妈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条件反射性的就接住了梅氏的身体。
可怜陈妈妈平时也很少做粗活儿,只是跟在梅氏身边,奉承她,为她跑腿,处理一些私密之事,人虽胖,却没多大的力气,接住梅氏之后一个站立不稳,两人齐齐往身后跌去。
舒嫣华一直皱着眉头,见状,给葡萄使了个眼色,葡萄身手敏捷的上前几步,从陈妈妈怀里使着巧劲儿,接过了梅氏,将她抱得稳稳的,至于陈妈妈,她理都不理,任由陈妈妈摔在了地上。
“哎哟——”
陈妈妈一声痛叫,被舒嫣华冷声呵止,“住嘴!现在是你能大声嚷嚷的时候吗?不要命了?”
陈妈妈的痛叫戛然而止,就像一只鸭子,只叫了半声,就被人双手夹住了扁嘴,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
陈妈妈也知道如今的确不能声张,只能忍痛爬起来,她虽不清楚当中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还是能看得清形势,略略把屋子里的情形扫了一眼,再看梅氏的反应,哪里不知道是二小姐出事了。
葡萄把梅氏抱住,放在身旁的椅子里,又安安静静的回到了舒嫣华身边,活似一根木棍一样杵着。
陈妈妈多看了葡萄一眼,这丫环好大的力气,居然能安稳的抱着夫人,很快她就没时间注意葡萄了。
“陈妈妈,你去把母亲弄醒。”
陈妈妈脸色勉强的一笑,干巴巴的问道:“大小姐,奴婢去弄醒夫人?”
舒嫣华点点头,“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怎生还这般不稳重?快去,让母亲醒过来,二妹妹还等着呢。”
见舒嫣华一副你再不行动,误了大事为你是问的表情,她吞了吞口水,走上前,踌躇了几下,伸出手指,狠狠的在梅氏的人中上一按!
“噢——”
疼的梅氏一把将陈妈妈给挥开,陈妈妈没有想到梅氏突如其来的反应,又一次跌倒在地,这次她死死的咬着唇,不让痛叫声传出来。
梅氏也没有理会平日里倚重的心腹,醒过来后瞬息间想起了先前看到的景象,面色骤然一变,跌跌撞撞的,就跑去床榻之前,哀嚎一声:“我的儿!我可怜的儿呀!”
梅氏似是不肯相信般,颤抖着双手,撩起舒妍玉的上衣看了一眼,当那些青紫映入眼底的时候,她再次感到了眼前一黑,好像天旋地转般,头晕晕的,要不是有一股气在支撑着她,她早就再次晕过去了。
事情一目了然,梅氏要是再自欺欺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无补于事。
她倏地转过头,脸色狞狰至极,眸底一片猩红,雍容华贵的脸一阵扭曲,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尖声嘶吼,“是谁?究竟是哪个畜生做的?”
声音里带着一股彻底的恨意,她看着舒嫣华的眼神宛若看着杀父仇人般恶毒,分不清究竟这恨、这恶、这毒,究竟是冲着舒嫣华来的,还是冲着哪个玷污了舒妍玉清白的男人,或是两者皆有之。
有生之年,这是两辈子为人的舒嫣华,第一次见到这般失态的梅氏。
就算是上辈子,她中毒卧病在床,这人在她床前,被她一箭射杀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失态,当时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恐惧。
现在则不同,她就像一个乡村里被人偷了维持生计的银子、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的村妇,歇斯底里,充满着一种疯狂,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这样的梅氏,让葡萄心生警惕,她心思敏锐,对危险的气息感知很强,她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梅氏的恶意,就是不知道这股恶意是针对谁的。
她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站在一个可以随时保护舒嫣华的位置,全身都紧绷起来,防止待会梅氏发疯会伤害到五皇子妃。
舒嫣华一动不动的站着,就是对上了梅氏恐怖如斯的眼神,她也没有退缩,舒妍玉弄成这样,与她无关,她问心无愧,没有任何害怕梅氏的地方。
她沉着冷静的道:“谢志安,上京城里有名的青年才俊。”
可能是舒嫣华太过冷静的声音,可能是谢志安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梅氏布满了恨意的眼神霎时间清明了一瞬。
她浑身一震,胸口上下起伏,屋子里响起了粗壮如牛的**声,梅氏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神情,更加没有人知道,她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掐死站在她跟前的舒嫣华。
哈!
真是可笑!
玷污她女儿清白的人,居然是谢志安?
贼老天,你真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