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梁恒丽的婢女紫杉回道,微笑着说:“那些早用完了,萧夫人前几日来探望夫人,临走时又放下一大盒香,几年都够使了。”
不是萧述,而是萧夫人,倒出乎姬瑶的意料。
萧家可真有趣,一手巴着钟盈这个大司空爱女不放,一边又是送香又是护花,对着梁恒丽用尽心思,哪一头会是真呢?
姬瑶穿过落叶缤纷的小树叶,厚厚一层枯叶踩在脚下沙沙作响,远处几声放肆的笑声传到耳边怪刺耳的,她远眺过去,梁恒丽和三五个姬妾庶妹站成一堆,看情形倒好像是被她们堵住去路。
“大娘子,哎哟,瞧你这身衣裳费了不少功夫吧。真真瞧得眼热,哪天你嫌旧不想穿了,也让我的小四娘上身试一回。”这是靖义侯一个得宠的姬妾在说话,她膝下一儿两女,儿子紧随在梁恒文之后出生,两人只差了一岁,也长成半大的少年能文善武。
“阿姐,你同不同意,倒是说一声。”在场的另外一少女咯咯轻笑。
另外一个人捂着嘴笑道:“你真是糊涂,阿姐她要是能说话……”
“你们在做什么?”姬瑶实在听不下去,走过去替梁恒丽救场。
用处并不大,在场的姬妾庶女们一哄而散。
今天发生的事是偶然也不是偶然,梁恒文受伤后,这府里涌动着一股浮燥的气息,恐怕靖义候出面也压不住。
梁恒丽做为嫡女的气势一点也使不出来,她即使口齿清楚也没有用,阿兄倘若活下来也会变成残废,世子之位迟早要换人,她和阿娘以后底气只会越来越弱。
她摆了摆手,无力地坐在石凳上,身上穿的衣服宽大得看不出形,双颊塌陷下去,眼窝深深,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明媚艳丽。
“阿姐”,姬瑶半搂着梁恒丽肩膀宽慰她,貌似也收效甚微。
过了好一会儿,梁恒丽握紧姬瑶的手,好像在问她有没有去看过阿兄,可看过之后又有什么用。阿兄每天闭紧牙关,喝水服药都要几个壮汉用力撬开他的嘴才能灌下,阿瑶去了也没用,他闭耳不闻排斥外界所有的一切。
“阿姐,你要好起来,梁家阿兄受伤不能护着你,换你来护他。”姬瑶被梁恒丽的处境打动,下定决心去办一件事,她边往外走叮咛道:“哪儿都别去,在这里等着我,有个人想见你。”
跑到溪边,她被一块青苔险些滑倒,身体失控快到摔到地上,一个胳膊扶往她。姬瑶抬头,见是萧述背负着一只手,只用一只手臂支撑她。
见她站直,他也松开手臂,微笑点头,笑容如春风吹过亲切温暖。
因着钟盈的关系,姬瑶对萧述并没有好感,但不排斥,两人打过招呼后各自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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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和靖义侯议完正事的宋十一郎被急匆匆的姬瑶吓一大跳,以为她怎么了,跟着她的脚步向后宅奔去,快到湖边时他忍不住问道:“阿瑶,出什么事了慌手慌脚的。”
“阿兄,靖义侯不当太傅,那么你和梁家也可以联姻。比起魏家娘子,梁家阿姐更要贤淑,她不能说话只是暂时的。阿兄,你见一见她可好?她一直喜欢着你,你去了说不定她就好起来。”姬瑶第一次说出梁恒丽的心事,她希望宋十一郎能帮这个忙。
宋十一郎站在原地微微发怔,他看左右没人俯耳过来说:“和梁家联姻我从未想过,照眼下形势,和靖义侯交好水到渠成,用不着多此一举再娶梁家女。”
“阿兄”,姬瑶扯着他的袖子央求,“你过去和阿姐说几句话,不为别的,就为这几年他们兄妹对我的好,还有梁家阿兄照看过教坊司里的表妹和侄女们。你不必对她有所承诺,只要她能开口说话,就算办成一件善事。”
见她说得可怜,宋十一郎叹气,他的傻表妹,用心机时不输给一个成年人,可傻起来冒泡。
他盯着姬瑶恳求的眼神,无奈道:“好吧,只此一回,有没有效果我可不管。”
怕宋十一郎耍赖,姬瑶半推着他向前。走过小竹桥,穿过枯谢的花丛,宋十一郎停在落叶林中不肯向前。姬瑶推他,他伸手够到后背把姬瑶拉出来,指着不远处让她看。
斑驳枯叶后,梁恒丽微微勾着头浅坐着,鬓间一缕碎发被发吹动,削瘦的身形看着格外生怜。
她的侧面萧述替她拾起发间一片落叶,不开口说话只是脉脉注视着梁恒丽,眸中写尽怜爱。
萧述如朗月丰神,算得上京中世家第一公子。他以住如何待钟盈,姬瑶也曾旁观,都没有眼前这般饱含深情。
都说心没法骗自己,眼睛往往会出卖一个人的真实情感。
姬瑶是个早慧的人,经历过先太子对她的由护生爱的缕缕情意,也知梁恒文对着她时不能自己的情感外露,更有韩七,每每对着她,恨不得把她看化了。
萧述待钟盈更像是学生对着考卷,甚至还不如钟益对姬瑶的兴趣大。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钟家在,这事又该怎么办。
那边,萧述半蹲在梁恒丽的膝前不知在说什么,衣摆扫在地上沾满灰尘。不知是他哪一句话打动梁恒丽,她抬起头正视他,萧述在点头。
宋十一郎拉着姬瑶悄悄出来,笑说:“这样更好。”
姬瑶沉默,或许罢!
出来后,坐在车上,只他们兄妹两个,宋十一郎递过几张符纸和术士卜的卦,随意道:“我找人胡编的,说你命硬克亲,不宜早嫁,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