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梁仪轻轻叹了口气,唤了声谢仑,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满的苦笑,瞧着自然是十分的无奈。谢仑瞧他这样子,亦是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声,“眼瞧着殿下生气了,既是我的属下,便有我处置吧。王爷,唉,向来如此。”
任性。
可是,司徒岩若,也唯有如此任性。
任性,便不会收买人心。不会收买人心,自然也不可能有能力颠覆朝纲,那么与江山稳固相较,养个任性的弟弟,对于司徒岩卿来说,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梁仪却是在谢仑离去之后,瞧着那人,缓缓露出个与方才判若两人的笑容,精明而又残忍。
“既然殿下要处置你,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吧。谁叫你,撞在他手里了呢?”
“梁仪!你分明是!”那人此时倒是恢复几分,看着梁仪不住地颤抖,一双眼露出不加掩饰的愤恨。
“故意整你?”梁仪低低一笑,“你知道就好,在我手下,有异心,可是不成的。”
“带下去吧。”梁仪头也不回,便对着身后的空旷,缓缓道。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空旷的地面,忽而就出现几个一身黑衣的人,恍若从天而降一般,直接提起那人,对着梁仪点了点头。
梁仪这会儿,便又是那副笑意温和的模样,整个人脸上带着笑,倒像是棵生的极好的女贞树一般,方才那一露出的冷厉仿佛与他并非一人般。
*
周国,辽梁行宫。
“陛下,睿王求见。”司徒岩若径直便打马进了行宫,因着“大病初愈”,他本就白得脸庞,此时亦是近乎透明一般。司徒岩若因此,便也难得的穿了清淡的颜色,此时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袍,身上暗线织出忍冬花纹,衬得他如同庭中修竹一般,遥遥望去,便觉风姿卓越,与方才言语之间便处置了个人的模样,相同却又似乎哪里不同。
“快叫他进来。”殿内司徒岩卿的声音传了出来,司徒岩若唇边忽而就绽开灿烂却又含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缓缓走了进去。
里头正和司徒岩卿说话的乃是,辽梁顾氏的家主顾鼎。见得司徒岩若进来,顾鼎亦是笑着起身,姿态谦恭地道:“见过王爷。”
“免礼。”司徒岩若嘴上漫不经心地道,亦不向司徒岩卿行礼,只是扯着笑容唤了句,“皇兄。”
“坐吧。”司徒岩卿亦不计较,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指了指顾鼎对面的位子道,便又转头对亦是跟着坐下的顾鼎道,“顾大人方才说道,辽梁行猎一事,朕倒是心向往之。”
“若是陛下有意行猎,臣这便下去安排。”顾鼎听了司徒岩卿的话,倒是微微欠身道,“此时山中猎物颇多,倒也十分有趣。”
“行猎倒是极好。”司徒岩若亦是微笑着瞧着司徒岩卿道,“只是,这猎场可安全?”
司徒岩若虽是瞧着司徒岩卿,一脸的笑意,可说着后头那句话时,眼角的余光,却是缓缓从顾鼎身上划过。
“王爷自是放心,老臣这便命人去清理。”瞧清楚司徒岩若那眼中深意的顾鼎亦是微垂了眼帘,缓缓道,“天子乃万金之躯,辽梁上下,自是不敢含糊。”
“如此,倒是烦劳顾大人了。”司徒岩卿神色间,倒是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欢欣。他自来喜欢行猎,此番来辽梁行宫,又岂能放过这机会。
又寒暄几句,瞧着司徒岩若似是有话要对司徒岩卿说一般,顾鼎便主动站起身来,道:“那老臣就先下去吩咐了,这几日内,便尽快叫陛下成行。”
“好,退下吧。”司徒岩卿这会儿子,倒是真真切切地在笑,瞧着顾鼎的目光亦是温和了不少。
待得顾鼎退下,司徒岩若脸上的笑容,便消散了几分,只是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放在一旁的茶盏。
“顾鼎又是怎么得罪你了?”司徒岩卿瞧他这模样,眼中划过几分不明意味的光亮,却是笑着问道。
“顾鼎在京城里,是何等模样,丢在朝上,不声不响地就淹没群臣之中。”司徒岩若撇了撇嘴,一副轻蔑样子,“可待回了辽梁,登时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走路,都带着风。”
“若说是步履带风,谁人比得过你?”司徒岩卿却是轻嗤了一声,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司徒岩若,“况且,辽梁本就是顾、陈两家的封地,这两家都在这扎根了百年,在这更有底气,不是也寻常的很?朕都不介意,你这是较什么劲呢?”
“可陈叔年,也不似顾鼎这般。”司徒岩若似是不服气一般,又回了句嘴,倒是引得司徒岩卿笑出声来。
“朕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还不知道你,你哪里是嫌顾鼎轻狂,分明是跟人家有气。”
“我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就有气了?”
“不就是你监国的时候,被顾鼎噎回来了几次。”司徒岩卿倒是安抚地一笑,素来在朝上以喜怒无定而叫群臣惶恐的君王,此时却是颇有耐心,“这班人不都是如此,仿佛不噎上头的人几句,就委屈了他们似的。便是朕,也得受他们的气,你啊,习惯便是。”
此时,他这一张和司徒岩若七分相似的脸孔,笑起来时,眼角眉梢都带着司徒家独有的稠艳,只是瞧着比司徒岩若还要艳丽几分。
“臣弟为何要习惯这事?”司徒岩若倒是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同样艳丽的五官,却是带着张扬的风、流姿态,亦不逊色于司徒岩卿的精致,却是隐隐更见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