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玄汐这在高州停了,不过一个月,再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陛下折腾一圈,是为了什么?”郑彧脸上还带着几分倦色,与苏岚并肩站立中州城墙之上。
城下玄汐,察觉苏岚落在他肩上的目光,缓缓抬头,露出一个浅淡微笑,倒是他脸上少见的,带着些少年意气。
他旋即收紧缰绳,调转马头,手中长鞭一扬,顷刻间便卷起尘土飞扬。
苏岚并不言语,只是瞧着玄汐的身影,愈来愈远,在视线之中,渐渐凝成一个再也不见的黑点。
郑彧一阵郁结,却仍是孜孜不倦地开口问道:“他这一趟,在你这晃了晃眼,去了趟扎鲁赫,然后,然后就没了。陛下用他括隐,绝非心血来潮,那又何必,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你说的很对。”苏岚挑起长眉,唇边勾出抹笑容来,“潜邸时,我同陛下勾勒括隐之时,便曾举荐过他。陛下登基之后,玄汐身份明朗起来,我正式递折子时,便也又光明正大的举荐了他。”
“至于,走这一遭,为了什么?”苏岚瞧着郑彧愈发皱紧的眉头,倒是笑出声来,“你说西北督军,是做什么的?”
“自然是督查西北将军府。”
“不对,是督查,西北将军。”苏岚叹了口气,望向远处平林漠漠,“既然是督查我一人,就不在长短。”
“什么意思?”郑彧那双桃花眼里,漫上不解,“便是为了督查你,他手里,也得握着兵权啊。你瞧他如今情形,就摸不到一兵一卒啊,那又怎么能,不在长短?”
苏岚对着郑彧,缓慢而又刻意地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转身,便下了城墙。
“阿苏!你等等我!”郑彧叹了口气,却是无奈地追上她,连跑了几步,才与她并肩而行。
“等你作甚?西北军事,你何处不熟,还需要我?”
“似乎并不需要。”郑彧倒是一笑,一双桃花眼,笑的弯出了道弧形,极是明媚,“回了这,我倒是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你真是不知道,如今京城里头,实在是憋死我了。”见苏岚又不说话,郑彧也不恼,自顾自地勾住她的肩头,便扯着她与自己并肩而行,“你怎的又瘦了些?”
“京中怎的你了?你不是最喜欢待在长平吗?”苏岚冷冷瞟他一眼,“怎么说来着?我想起来了,锦绣黄金窟,英雄温柔冢。你舍得到这来陪我?”
“怎的不舍得。”郑彧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倒是宁肯和你在这盯着榷场卫戍,也不想再在京城待着了。你不知道,太和殿里头,如今上个朝,倒像是集市里头打架一般。”
“怎么说?”
“今上宽仁,又初登大宝,自然是不拘束底下人的。世家之间,各自派系林立。大兴党,又多是些文章锦绣的人物,若是人人都说上几句,陛下可是不必看话本子,就足够解闷了。”
“圣人不就是在冷眼旁观吗?乱,不怕,且由着他去。”苏岚瞧见郑彧眼中那玩笑神色,倒也无奈一笑,“又无人敢攀扯你,你看戏就是。”
“我啊,不耐烦瞧他们嘴脸。”郑彧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啊,在你身边,最自在。”
“我倒是不知道,我之于你,如此重要。”苏岚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似乎你人生头十几年,过得很不自在啊。”
“我爹,何时出山?”郑彧倒是叹了口气,连勾在苏岚肩膀上的手,都缓缓放开,顿下脚步,瞧着苏岚,那眼神倒是十分认真,“我知道,我躲过去了,就意味着,我爹要顶上去。毕竟,郑家就是这样的家族啊。”
“快了,可还有些时候。”苏岚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伯父,是把利刃,自然不能妄动。他是陛下,用来捅进陇西的,杀器。”
“我临行之前,我爹倒是叫我嘱咐你一句话。”郑彧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自个的父亲将要面临的是何等局面,“他说,后廷之中,或有所异动。世家目光,多被牵扯到前头,难保有人,想要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伯父怎么会注意到后宫?”
“我爹行事诡异,我也摸不透。隐约猜测,或许是前头括隐吵闹不休,他对于自己要扮演的角色,也心知肚明,因而,就懒得掺和,倒是腾出心力,关照些别的。”
“异动?”
“皇长子和皇二子,相差几岁?”
“两岁。”
“皇长子多大年纪?”
“九岁多了。”
“纳兰瑜几岁做的太子?”
“你的意思是?”
“有人对我爹说,括隐一事,朝堂震动。国之储贰,可安人心。”
“王钰都游说谁了?”
“现下没被扯进括隐的几家,他都暗中游走了。连张家那个跛子,都没有忘了。”
“你也别瞧不起人家,二十出头,就是家主了,你我见人家,还得弯弯腰呢。”苏岚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可是玄汐都忌惮的人,想来,是有些文章的。”
“也不知王钰,拿什么拉拢人家。若是张平,还有个女儿,虽是襁褓之中,硬许个太子妃的位置,差了不到十岁,倒也算是老夫少妻,搭配合宜。”郑彧不以为然,倒是翻了个白眼。
“你说什么,太子妃?”苏岚皱了皱眉,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太子妃?”
“郦远!”苏岚忽的皱紧眉头,大喊一声,“郦远,快来!”
“怎么了?”郑彧不明就里,却也是跟着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