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觉得自己的思绪也跟这迷蒙的灯光一起,变得氤氲迷蒙起来,可是一颗心却也和这灯光一样,愈发地明亮而温柔。
初春料峭的东风,似乎也因此而染上了一层暖意。
“大半夜的不睡觉,再着了凉风该怎么办?”
身后响起刘识温柔的责备,紧接着整个人就跌入了一副温热宽厚的胸怀里。
“回屋吧,明日再看也不迟。”刘识温柔地劝道。
深夜风凉,实在不宜长久伫立在外。
彭瑾温顺地应了声“好”,转身窝进刘识的怀里。
地上相拥的人影越来越短,最后消失在门内。
过了元宵佳节,年就跑远了。
一切的生活也都回到原本正常的轨道。
直到春花烂漫的三月,京城再次热闹起来。
各地应考的举子纷纷提前到了京城,为春闱会试摩拳擦掌。
京城里的客栈一时供不应求,价格高的吓死人。
彭瑾每日听着丫鬟婆子们从外头带来的关于会试的最新动态,也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倒是刘识经过了前几个月全力以赴的备考,此时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劝解彭瑾道:“尽我所能做到最好,但求问心无愧,不问结果。”
彭瑾怕她的紧张再影响了刘识,便强自按捺下来,尽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一再叮嘱下人们不许总是议论会试的事,更不许说什么刘识会不会考中的话。
大概是受了上次乡试泄题舞弊的影响,这次太熙帝直接任命四部尚书为主考官,一切事务由德高望重的礼部尚书王尚全总裁,另外提了十八位品行清正的翰林学士为同考官,又加派禁军巡场监察,力求万无一失。
刘识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似乎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三月初八,贡院大门打开,五城兵马司及禁军的人马分列两旁,仔细搜查每一个进场的赴考的举子,严防替考、夹带等舞弊行为。
彭瑾怀孕已有八月,此时肚子已经非常凸显了,尤其是换上了轻薄的春衫,肚子挺的刘识都不敢再轻易麻烦她“帮忙”!
若不是方神医早就诊断出彭瑾此次怀的是单胎,众人都要以为彭瑾肚子里的是双胞胎了。
这样的彭瑾,自然是没有办法亲送刘识去贡院赴考,只能仔细地嘱咐了王三等人,用心伺候着,一定要亲眼看着刘识平安进了贡院,才能回来复命。
对着刘识,彭瑾却不敢说多了,以免让他紧张,只是如常嘱咐了几句,就笑盈盈地目送刘识上了马车,稳稳前行,出了灯笼巷。
彭瑾伫立良久,才揣着一颗担忧关切的心,转身迈进大门。
至于诚意伯府照旧派来送考的马车和物品,依旧被刘识婉拒了。
若是真的关心他,为何日常不见嘘寒问暖,只在这些时候做面子工夫?
好在刘识早就习惯了诚意伯府诸人的踩低捧高,暗叹一声,便也不再放在心上,否则每次来这么一回,还不得影响他考试的状态啊!
初九第一场试,考的是四书五经,这是每个学子立身立文的根基,最是基础,也最难出彩。
初十应试的举子被放归家,休整一天,十一再次经过严格的搜查,入贡院进行十二的第二场试,考的是诗赋,也是最讲求文采的一场试。
同样的,十三再次放人,十四再入贡院,准备十五的第三场试,即策问。
彭瑾怕给刘识压力,会试期间,刘识每次回家休整,她也从来不问刘识考得怎么样,甚至都很少提及会试的话题。
倒是刘识怕彭瑾憋得胡思乱想,自己主动提过几次,说说会试的题目,或者他是如何破题作答的。
三月十六,会试结束,应考的举子从贡院离开。
彭瑾起了个大早,吩咐王三早早地赶车去贡院门口侯着,免得到时候人多挤不进去。
安老大抱臂道:“奶奶不必担心,我们兄弟出马,有谁能拦得住!”
“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就能拦得住。”彭瑾正色道。
安老大等人讲义气、有能力不假,但是多年的江湖漂泊,打打杀杀,让他们对于世俗的规矩都很不在乎。
刘识不愿意拘着他们的性子,由着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在必要时从旁帮助。
彭瑾作为妻子,当然也没有理由不支持。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安老大等人既然投效了刘识,那就不再是自在随性的江湖草莽。
刘识将来可是要入朝为官的,不但他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和他相关的人,尤其是他的家人、下属这些关系极近的人,也要谨言慎行,最起码不能触犯律法。
否则,一旦追究起来,刘识绝对逃不过一个失察之罪。
刘识不愿意拘着安老大等人,彭瑾也不好多说,只能是趁机提点两句,相信日积月累,安老大等人总会收敛一些,更自如地在规矩律法之下生活。
安老大一想,彭瑾说的也对,他们兄弟再厉害,也不过是十来个,单打独斗他们当然不畏惧那些花架子,但是若是群殴……
于是,安老大抱拳道:“奶奶放心,我们一会儿就赶早去贡院门口等着,保证第一个接到三爷!”
省得诚意伯府的人,再像上次恩科加试一样,半路来抢人!
见安老大听得进去,彭瑾十分欣慰,高兴地说道:“那就拜托大家了!等三爷回来,请你们吃酒!”
喝酒吃肉,是安老大等人最喜欢的享乐之一!
于是,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