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脸颊绯红,不知道是被崔氏打趣的,还是因为得偿所愿心情激动,声音娇软地摇着崔氏的胳膊撒娇道:“母亲~~”
崔氏轻点了一下刘惠的额头,乐呵呵地将她揽在怀里,娇宠不止。
外头守着的丫鬟婆子个个都敛气屏声,木桩子似的立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屋子里母女俩的密谋。
嘴巴紧,是她们这个心腹生存的不二法门。
消息传到灯笼巷刘宅时,刘识正在和彭瑾一起欣赏东墙脚下,一丛开得正盛的蟹爪菊,菊叶墨绿苍翠,菊花金中泛红,菊香幽深绵长,将整个墙根都装扮得热闹鲜活起来。
自大理寺的监牢回家之后,因为乡试泄题舞弊一案风头正劲,国子监便给所有涉事的学子放了假,让他们在家里静心温习功课,先避过这一段时间再说。
刘识有心补偿彭瑾,又是内心情之所向,便除了练功、读书、写作时要和彭瑾黏在一处,还经常抽出时间来专心致志地陪彭瑾,或是赏花,或是垂钓,或是说故事,甚至是什么事都不做,就窝在一起闲话家常,或是安然小憩。
等到国子监复课,刘识便要全力投入到功课中去了,到那时除了吃饭睡觉,估计都要在国子监里用功读书,能陪彭瑾的时间就不多了。
因为周翯早有暗示,等此次乡试泄题舞弊的风波过去之后,太熙帝极有可能开设恩科,并且扩大举人录取的名额,以补偿此次受到牵累的学子。
所以,这段时间,是来年殿试结束之前,两人最为惬意和轻松的时间了。
刘识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他能够一路顺利地通过乡试、会试,抵达殿试!
此刻,刘识和彭瑾各自坐在一把红木雕花的太师椅上,背对着温暖的夕阳,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暖洋洋的迷蒙之中。
太师椅中间的高脚小几上摆着八宝攒盒,里面装着彭瑾最近爱吃的酸梅酸桔酸葡萄,还有几样酥皮点心,一把瓜子,一小份挑好的核桃肉。
当然,还少不了旁边一壶温度正好的白开水。
彭瑾早就吩咐下去过了,孕妇需要及时补充水分,所以她手边一定要有一壶白开水,供她随时取用。
听到云雾传来刘克竟到林家退亲受阻,回到诚意伯府大发雷霆,把一干人等挨个都骂了一遍的消息之后,刘识陪妻儿赏菊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了大半,蹙眉道:“父亲身为家族的掌舵者,怎么能做出如此短视、背信弃义之事!”
林文昌只是无辜受到牵累罢了,即便是太熙帝想要严惩,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更何况,林文昌还有礼部尚书王尚全的全心看顾帮扶,只要他从此后小心谨慎,别再犯错,挺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日子,总会再次迎来仕途的春天了。
更别提,林允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学识渊博,为人上进谦逊,熟知世故。他要出头,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好吧,就算是林文昌真的就此倒台了,林允从此仕途艰难,那也不能因此就退了早就说定的亲事啊!
现在两家已经下了定,就等着来年三月初六嫁娶了,此时悔婚,目的不是很明显吗!
还不得被人戳穿脊梁骨啊!
这等荣华时屈意攀附逢迎,落难时决意一拍两散的背信弃义之举,实非君子所应为。
“算了。”刘识怅然长叹一声,“对亲子尚且要权衡利弊,更何况是落了难的女婿呢。可惜了,林允这样的好儿郎,白白地被娇娘自己错过了……”
“听你这意思,似乎是不想这门亲事作罢了。”彭瑾默了默,开口道,“你若是实在不忍心娇娘错过这桩好姻缘,不如,找个机会亲自去劝劝她,把这其中的关节和她说清楚了。或许,娇娘自己想通了,就不会想着退婚了。只要娇娘坚持,父亲和母亲总不好再强加阻拦。”
“我倒是想呢。”刘识笑笑,颇有些自嘲地说道,“可是,那也得娇娘愿意听我的才行啊!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退了这门亲事,另外再找更好的人家的念头,哪里肯听我的话!
再说了,娇娘到现在都还生着我的气的呢!怪我带头参加了揭发乡试泄题舞弊的请愿活动。上次我回伯府,她只不过是勉强和我见了礼,就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有往日兄妹间的亲近……”
越说,刘识越觉得悲从心来,似乎夕阳沉下去之后,吹起的风,也比往日凉了许多,让他不自觉地紧了紧衣服。
彭瑾见状,便站起身来,笑道:“起风了,回屋吧。”
正好换个环境,也省得刘识沉浸在家里势利凉薄的悲凉里,孤单愁闷。
刘识知道彭瑾是在安慰他,也感动于她的体贴温柔,便上前握住她的小手,笑道:“好啊!正好,我想把咱们一家三口赏菊的画面画下来,等将来孩子大了,再仔细地讲给它听,当年它的爹娘带着它在夕阳下赏菊,是何等的惬意悠闲,从容温馨。”
刘识经过这几天的生涩练笔之后,已经能够比较熟练地写作补充《育儿日志》了,甚至还开发出了不少的新花样,画图记事便是其一。
弄得彭瑾不时感叹,她这个草创者,都要被刘识这个后来者给比下去了。
“是吗?”彭瑾以手掩唇,笑得愉悦,轻快地附和道,“那我去给你研磨。”
夫妻俩人很快便忘记了刘惠退亲之事带来的不悦,相携去了抱厦,一路边走边说,该怎么留白,该怎么用色之类的琐事。
天边残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