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转身准备进小区,但一转身,我就看见一个人。
林阳。
他穿着牛仔裤,黑色长款羽绒服,里面搭配牛仔裤,深灰色的毛衣和衬衫,笔直地站在门口,正看着我。
只是他的目光有点冷,远远的,我看出了生气的味道。我像是被抓住把柄似的,笑了一笑,难看死了。
我刚想上前去,但他径直转身走了,我心想不妙,生气了!我赶紧冲上去,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喂喂喂,生气了?”
林阳不说话,就一直走着,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头装的全是吃的,还有牛奶啊巧克力什么的,我去抓袋子,笑呵呵说,“是给我买的么?”
他还是不说话,也不管我是不是拽着他的手,像个机器人似的一直走,最后直接把袋子扔给我了,挺重的一袋,我拎着气喘吁吁,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了,我不敢吭声,只能努力向前,但他悄无声息地放慢了步子,见我太累了,绷着的脸闪过一丝心疼,最后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傻笑着上前拽着他的手臂,撒娇地说,“你腿太长了,走得好快!”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袋子,顺便拉起我的手,往一边的必胜客门店去。
他的手指是冷的,但是手心是温暖的,大大的手掌包裹我的,说不出的幸福和甜蜜。年少的时候真是单纯,牵个手,抱一抱,都是心惊肉跳,大半夜想着都睡不着。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林阳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隆冬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正好投在他身上,骨结分明的手指接过服务生递上的菜单,熟练地打开点餐。灰色的衬衣显得他皮肤挺白的,轮廓分明,眉骨微微突出,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薄唇轻抿,清瘦中带着冷淡,在冬日的阳光里被温暖。
白衬衣和针织衫的搭配从此印在我心里一辈子,喜欢了一辈子,永远都厌倦不了。阳光在他的眉梢跳舞,细微的绒毛在阳光下呈金黄色。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忽然他伸手戳了我眉心一下,有些懊恼地看着我,轻声说,“吃什么?问了你半天不说话,在想什么?”
“哦!”我咬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便,你点就好,我从来没来过,也不知道吃什么。”
林阳点了点头,招来服务生点了几个菜,这才问我,“你和张骏很熟?”
他语气淡淡的,但是眼神出卖了他的在乎,我笑吟吟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以为他要说没有的,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吃醋了呢?但我没想到,他竟然点头,“嗯,是吃醋了。”
我惊呆了,这完全是出乎预料的回答,叫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把柠檬水递给我,漂亮的眼睛盯着我,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你们今天怎么在一起?”
我如实说了,出了医院不小心碰上的,就聊了一会儿,他送我回来,我没告诉林阳张骏要帮我处理周琪的事儿,我怕他生气,其实另外一个层面来说,我不太想林阳参与到这些事情来,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大约是因为自尊心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自己,那我为什么又要接受张骏的帮助呢?是因为,潜意识里,我认为他跟我是一类人?朋友的人情可以欠,爱人却不可以?
“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少跟他来往,”他抬眸看着我,定定地说,“还有,我会吃醋的。”
他这话说得像个小孩子,守着自己的糖果不许别人碰,不然要生气。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少年,心里暖暖的,开出一朵花来。
“你听见没?”见我不说话,林阳又问。
“好好好,都听你的。”
他这才笑了,阳光的笑脸一扫方才的阴霾,明眸皓齿,这就是十七岁的林阳。
从必胜客离开后,我们去了附近的小广场坐,寒梅开尽后,早春的山茶花和杜鹃开始冒出花苞,昭示着春天的脚步一点点靠近了。林阳拉着我的手揣在他的羽绒服口袋里,特别暖和,特别。
我们看着广场上的偶尔经过的一对对老年人,互相搀扶着行走,脚步缓慢,但是牵着手,好不温馨。我靠在林阳的肩头,忽然很想就这样,一下子到白头。
“周一开始考试,你准备得如何了?”林阳轻轻捋着我头发,问我,“考试那天回去?”
我忽地想起苏老师那个失望的眼神,淡淡嗯了一声,林阳察觉到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说没事,准备好了,周一回去。
“嗯,不要被其他事情影响,安心考试就好,一切还有我在,”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不是一个人。”
“好,知道了。”那时候,我没有听明白林阳话里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我还是有依靠的,就凭他那句,“你不是一个人”,我几乎热泪盈眶,在眼泪留下来之前,被我吞回去。我们一直坐到夜幕降临,又下起了雪,鹅毛般漫天飞舞,美到了极点,昏黄的路灯下,偏偏飞雪盘旋而下,落在我和林阳的肩上,头上,我们谁都没去拍,不知道是不是默契的以为,这也算白头。
银杏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