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生兄妹俩被莫家老祖不由分说的一顿驱赶,直接被赶出了莫府。
二人无法,只得抄向南的一条小道,匆匆作别青云镇。
此时天已入夜,但正当一月之正中,皎月如圆盘,高悬于空,照得小道蒙蒙亮,如披银辉。
二人就着月光奔跑了一顿,气息都有点儿急促,两张脸色都红扑扑的。
回头看了看身后,发觉已经离开青云镇有十余里路了。
不知怎地,莫宁希突然一把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把脑袋埋进其中,不走了。
莫宁生猛然被她甩掉了手,赶紧住步,回头想问她怎么回事。
却发现她在嘤嘤哭泣。
莫宁生心里通透,念头一动,便已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怎么,担心爹妈了,不想走?”
莫宁希抬起了一双泪眼,嗯了一声,然后道:“哥,你自己走吧。我不能离开爹妈,就算死,我也要跟他们死在一块儿。”
莫宁生站在她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沉默良久,道:“那就回去吧。”
莫宁希点点头,正想答应,却又感觉他话里不对,急道:“我回去,你不许回!”
莫宁生一把拉起她,道:“别说了,我是哥,我作主。”
莫宁希却将他一把推开:“哥,以前我都能听你的,但这一次,不行!你必须走。”
莫宁生嗤笑一声:“让我走,然后眼睁睁看你,看他俩,看爷爷,全部被白家灭口?你觉得我能办得到!”
莫宁希见他态度明显,急得直跺脚,没有办法,突然拔出手中灵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道:“你今天必须走,这是爹妈、爷爷、还有我的心愿,你若不从,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莫宁生没料到她说拔剑就拔剑,直被吓了一跳,忙道:“别!你先别激动,快把剑放下来。”
莫宁希不听,咬牙道:“不行,你一定得答应我!”
莫宁生扒拉着手:“好,我答应你!你当心点剑刃,要划脖子了!”
“一定?”
“一定!”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莫宁希这才把剑松开:“你答应妹妹的事,不可能办不到吧。”
“从没食言过。”
“那就好,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好,我这就走。”
“等会儿。”
“怎么了?”
“能不能抱我一下。”
看着莫宁希微红的俏脸,莫宁生踟蹰了一下,伸手把她揽进怀中。
莫宁希双手紧紧箍住他腰,把脑袋靠在他胸膛,念着细语。
“哥,我发觉,我好喜欢你。”
莫宁生的心脏‘咚’了一下!
良久,莫宁希才把他推出怀抱。
“走吧,祝愿你有个好人生,只是请别忘了,你曾有个妹妹。”
莫宁生什么也没说,向她一挥手,然后转身,决然而去。
莫宁希此时已经满庞泪水,默默相送。
莫宁生头也不回,沿着山间小道一路疾步前行。
行了一段,约莫已经离开莫宁希的视线了。才从怀中取出一物,是隐身符,把符往身上一贴,隐了身,然后坐在原地不动。
半个时辰后,隐身符失效。
莫宁生起身,掉转头来,起步。
目标,青云镇!
是的,他本来就没打算一个人逃命。
自己逃了,然后让这对自己情深义重的一家子,为自己去送命?
他心肠再狠,也办不到!
如果说他之前的心志还有些动摇的话,到刚才莫宁希以死相逼的时候,他终于坚定了自己不走的决心。
所以他便敷衍住莫宁希,假装要走。
至于对她的承诺……
君子一言?
他好像从没标榜过自己是君子!
所以这一言嘛,他也没大当回事。
事情都是可以变通的,不是吗。
就着月光赶回青云镇。
此时夜静人安。将到莫府时,莫宁生又取了一张隐身符,隐形藏踪,偷偷摸摸赶回自己的住处,谁也没惊动,进了寝室,掩了房门,打开床铺,蒙头大睡!
……
五月十六。
辰牌时分!
一队车马,张红结绿,踢踢踏踏地驶进莫府来。
为首者,并不是陌生面孔,正是一个月前就来过莫府一趟的红线使。
见他仍是一身赤红长袍,不过此时束发戴冠,仪容极是庄重。左右并行两人,均是长身伟貌,仪表威严,看来身份修为,并不比这红线使要低。
接亲队伍远道而来。莫家并不敢怠慢,出门十里相迎,恭敬地让进莫府。
此刻正把人领到正厅奉茶。
莫家老祖莫云松与莫士荣夫妇这些要人,此时均在一旁作陪,细心伺候着这支阳城来的队伍,不敢显露出丝毫不敬。
莫家老祖看到与那红线使同座的另外两人时,脸上不禁抹过一道忧色。看来今天这场敷衍,恐怕要进行不下去了。
不过他毕竟有着一百六十多年的人生履历,早学会了宠辱不扰,波澜不惊,不好的脸色只是一闪而逝,旋即复原,笑呵呵地与那红线使拉起了亲近。
红线使随便与他应付了两句,品了一口茶,然后便催促道:“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赶紧请莫姑爷出来吧,我们接上新人,便得兼程赶返阳城。”
莫士荣夫妇闻言,原本相陪的笑脸一滞,一时间并不作任何回应。
红线使把二人的脸色变化捕捉在眼,便轩眉道:“怎么,不舍得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