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一个人怎么行”赵鹤寿忙扯住他,“等俺们召集手下”
郭药师喝斥道“你们怎滴看不明白?萧干是在试探某对他的忠心,如果等着他明早进城再去迎接,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甄五臣琢磨点味道出来“都管,你这么去萧干大帐,他就能信你,放过俺们?”
郭药师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萧干这等风云人物,绝对不会信任自己。但是事到如今,自己能不去吗?明知萧干来了,作为都管不去拜见,会是什么性质?萧干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不用说,自己和南朝交通之事已经走漏风声,这个倒无所谓,这年头谁都不干净。但是自己这两个月,又扩充了两千余人,招兵买马却不打仗,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易州那边,史家父子扩兵四千,那是占据了保州雄州,结果两仗下来,老史就挂了。就剩下易州三个小辈,玩家家酒成不了气候。
萧干这次不会砍某的脑袋,因为他想让南人替他砍下某的脑袋!
“信,要去;不信,更要去!”郭药师喃喃道“俺们这般厮杀汉,最终还能逃得过一刀么?”
翻身上马,抛给甄五臣一块虎符,硬邦邦丢下一句话“五臣,调某的亲卫守住两座门楼和各军兵营,如有擅动者,杀!”
甄五臣心中明白,这郭药师的亲卫是怨军中的精锐,今日出动,就是为了镇住涿州城中的奸细,以防萧干里应外合破城夺军。
之所以交给自己,是因为赵鹤寿兵力太多,郭药师采取了平衡策略,只要赵鹤寿和甄五臣不乱,涿州就稳如泰山。
甄五臣答应一声,就去调兵遣将,另外将自家千余步卒,全部调派到城内三座军营,配合亲卫封锁城内交通。
一千五百人的亲卫,黑盔黑甲,装备、战斗力、忠诚都是最高的,对于其他怨军冷酷无情。尤其今夜是非常时期,有些散漫惯了的怨军刚刚当兵,浑不把亲卫放在眼里。
甚至有个兵营,居然发动五十多人,冲击亲卫把手的营门岗哨。
郭的亲卫头子骂了句“找死,放手砍”刹那间,一片刀光闪耀,然后全部被砍,一个都没活下来。
乱世用重典,这五十多人,明显就是出来趟路的,结果一刻钟不到,就被二十多个亲卫屠了个干净。营中有心人见亲卫下狠手,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只得静待时机。
郭药师就凭这一千五百人,压得住其他的人马,为了保证在怨军中拥有超然的地位,每年需要花二十十万贯的经费养着这支人马。
城内杀过一遍后安静下来,甄五臣、赵鹤寿在北门楼汇聚。朝萧干的大帐看去,那里火光点点,人影绰绰,不知道两人谈得如何了。
赵鹤寿忽地说“都管在赌命!”
甄五臣摇头,这哪是简单的赌命,这分明是赌燕京的将来。不管从哪方面看,将来燕京这片天绝对不是契丹人的。既然这样,对于萧干来说,杀不杀郭药师没多大分别。
郭药师一人一马出城后直奔萧干营地。
萧干大帐居中,四下里都是契丹军烧起的火塘,大多数兵士都在火塘边互相依靠着睡觉。那些没睡的,将牛羊肉戳在树枝上烤着吃,还有几处喝着酒,唱起了奚人的古老歌谣。
契丹从本质上来说是游牧民族,只是过于靠近而被中原文化吞并了,由于转变得太快,很多问题就集中爆发出来。
萧干对此也无可奈何,别看现在燕京的那些达官贵人文人士子,往上数三代,肯定都是在大草原啃沙子的。
这一百年来,契丹各族从一无所有的逐草而居,到富丽堂皇的宫殿楼宇,从茹毛饮血到锦衣玉食,物资极大丰富的后果,就是全族迷失了方向。
不用和天地拼斗,不用抵抗黑灾白灾,原本吃块奶酪就能抗上一天。现在,整天酒肉不断,身体却越来越弱,骑不得快马,走不得征途。萧干叹口气“没有危机感的民族,结局一般都不是太好!”
“属下涿州都管郭药师,拜见北院大王”通禀之后,郭药师在帐门口候着。这些奚人精锐看着自家的眼神,分明再说“你叛逆的事,俺们早就知道,快滚回去,准备开战吧!”
门帘一挑,萧干亲自迎出来,“郭都管,涿州安危系一身,大可不必漏夜前来”
“大王在上,南朝兵多将广,药师如履薄冰,敢不战战兢兢”,郭药师上前扑倒在地,连连抢地,“今大王临涿城而不入,都是药师的罪过,但求重重责罚!”
萧干一见,哈哈大笑,伸手将郭药师搀扶起来,领着他进了大帐,“某倒不是惧你涿州龙潭虎穴,怕是某一旦进城,常胜军中有些人忍不住,要跳将出来,伤了你我多年的情分”
郭药师迷惑的看着萧干,这个时候萧干提出自己下属有不安定分子,那就意味着要大清洗了。不知道怎么个洗法,洗掉的都是谁?
啪!萧干丢过来一份卷宗,郭药师打开,里面有几十分材料。都是郭药师和主要下属违法乱纪,贪赃枉法,私自扩军,陷害忠良,勾结敌国的第一手资料,证据详实。
郭药师反而豁出去了,平缓语气问“大王,这些卷宗怕是属下不便观看吧?”
“这么说,都是实情,没有冤枉你吧?”
“虽不全中,九八不离十,但凭大王处置,药师绝无怨言!”
“哦”萧干故意诧异,“郭都管,依法当如何处置啊?”
“不知是按照大王的法还是大辽国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