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子现在何处?”

郡国将军摇摇头,表示代王子近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因此才将兵符拿给自己转交。

他言罢之后,又朝两位将军行了一礼,便回到营里去了。从头到尾都不曾多言。

公孙敖等那位郡国将军走后,才用手肘撞撞高肃,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与那位代王子相熟?”

他曾听说过,那位代王子是代国唯一的独苗,平时被代王看得严严实实的,非大事不出王都。

这样一位极少在人前露面的代王子,怎么会将自己手里的半张兵符,“暂时借给”了高肃?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要知道即使是公孙敖自己,也是在被高肃救过一命、见识过高肃的真本事之后,才将军中庶务一并交付的。在此之前,公孙敖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那位代王子若非与高肃相熟,决计不会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高肃捏着那半张冰凉的符,沉默良久,才沉声道:“听闻代王仅有一子一女,两人为同母所出,年龄相仿,容貌相似,但性情却大相径庭。”

在这个世上,能对他信任至斯的人,大约也只有一位了。

——阿瑶。

高肃捏着那张兵符,眼里一片沉沉的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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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一来,便解除了代国的危机。

在原本的时空里,在卫青直捣龙城之后,汉军便班师回朝了。但现如今军臣单于被擒,伊稚斜单于提前三年即位,匈奴大军疯狂反扑,这场战事的时间,便又延长了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里,那几位将军辗转边郡,如同两道交错的犬齿,将匈奴大军狠狠地钉死在了大漠南端。假使只有卫青一个人在,那未免会显得有些势单力孤;但现在除了卫青之外,还有一位来自七百年后的兰陵王,不输于世上任何一个大将军的战将,情势便再一次地逆转。

等到秋风呼啸而过,草原上一片枯黄之时,汉军终于险胜了匈奴。

伊稚斜单于带着他的匈奴大军回到了草原深处,蜷缩起来舔舐伤口,卫青带着人班师回朝,公孙敖躲在自己的帐子里写请罪书(因为他在一开始的时候,打了一场极其惨烈的败仗)。至于高肃,他借口自己要交还兵符,向公孙敖告了两日假,来到了郡国边城的军府里。

高肃说,他想见见那位代王子,亲手将兵符交还给他。

郡国将军思考片刻,答应了高肃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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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子,手脚一片冰凉。

前天她的月事来了,而且不巧淋了雨,现在小腹里一片绞痛,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刚刚高肃来还兵符,她便唯有派出一位郡国将军去见他,自己躺在榻上动弹不得。

但她没有想到,那位郡国将军,居然将高肃带到这里来了。

郡国将军将高肃带到府里之后便离开了。高肃在外间轻轻叩了叩门,听见里面无人应答,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屋里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张榻,榻上躺着一位男装女子,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

高肃一见到她,眼里的暗沉之色便淡褪了一些。他阖上房门,朝她走了过来。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不仅仅是腹痛,而且还发起了低烧。

恍然间,她感到一个温暖且宽大的手掌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耳旁似乎有人沉沉地叹息出声来:“阿瑶。”随后又有人俯下/身,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微微地动了动嘴唇,想要唤他,但腹中再次传来一片冰凉的刺痛,痛得她冷汗直冒。她在高肃怀里蜷起身子,又攥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喃喃地说道:“疼。”

他的手掌干燥且温暖,微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一层里衣,传递到她微凉的肌肤上。她感到自己腹中稍稍好受了些,便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艰难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以王兄的身份出现的。从来没有人识破过我的伪装。”

高肃闻言,低低地笑出声来:“莫说是扮成你的兄长,你扮成谁我都能认出你来。阿瑶。”

他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低声道:“再过些日子,我便要回长安城了。前些日子陛下下旨,说是要褒奖代王之子的守城之功。阿瑶,到时你们谁会去长安城?”

汉武帝要褒奖的人是代王子,但实质上留在代国边城里的人,却是代国翁主。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才道:“大约——是王兄去罢。”

就算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汉武帝面前假扮自己的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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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深秋,汉军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当日“严守郡国边城”的那位代王子,自然也被刘彻陛下一道旨意叫到了长安。但代王子生怕自己在皇帝面前露馅,便将妹妹也带到了长安城。

殿中对答时,代王子靠着妹妹的提点,有惊无险地避过去了。

又过了数日,刘彻让人在宫里摆了一道宴,宴请诸位将军。

那一场宴席上的座次,卫青为首,公孙贺与高肃次之,公孙敖则又次之。李广尚未回到长安,因而缺席。代王子因为是宗室的缘故,便坐在了平阳公主对面、卫青的上首、刘彻的下首,整个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在平阳公主和卫夫人中间,还坐着一位七八岁大的小娃娃,眉眼有些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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