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来。

现在距离高肃离开,已经是第六天了。

云瑶起身到外间盥洗,忽然听到了汉军回营的马蹄声。回营的汉军军士看上去很是兴奋,大声谈论着前夜夜袭匈奴营的战况,还说到昨晚匈奴人起了争执,一半人说自己白天见到了军臣单于,另一半人却说当时军臣单于在另一个地方,简直是青天白日里见了鬼。

不过这刚刚好,让汉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云瑶听到一半,暗暗地笑了。

可不是见了鬼么。

第二个贸然出现的军臣单于,就是自己拟出来的啊。

那些汉军们说到兴头上,又说起公孙将军和他的那位稗将军,当真是胆大得可以,竟敢单枪匹马地直闯匈奴营。虽然后来公孙将军失败了,但是那位稗将军,他成功地擒住了那位军臣单于。

现在军臣单于已经落到了汉军手里,正自预备押往长安。

他们提到高肃,又提到高肃昨夜的战绩,面上都隐隐有了些钦佩的神情。云瑶有些愣怔地站在那里,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难怪,难怪那一卦凶煞……她知道高肃素来骁勇,也知道前日那一道凶煞的卦象,定然不会那样简单,但她却没有想到,高肃打的是军臣单于的主意。

现在大单于被擒,中行说被杀,匈奴大军接连两次惨败,可谓是元气大伤。

云瑶愣怔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他们渐渐地走远了,才慢慢地转过身,回到了营帐里。

胶西王翁主见到她进来,轻轻地“哟”了一声,语带讥讽地嗤笑道:“我瞧着你在汉营里,倒是过得挺自在的呀。怎么,舌头被猫叼着了?失魂落魄的,跟霜打的瓜秧似的。”

云瑶瞥她一眼,没有说话。要是在往日,她一早便还击了,但刚刚听到高肃的消息之后,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同这位胶西王翁主扯皮。她在自己的褥子上坐了下来,有些愣愣地出神。

胶西王翁主嗤笑一声:“哑巴了?”

她淡淡地瞥了胶西王翁主一眼,没有说话。

刚刚胶西王翁主出声时,云瑶忽然想到了一件紧要的事情。前些日子卫青将军说过,要将她们尽快送回代国王都,不过因为当时自己沉睡不醒,才暂且耽搁了下来;现在匈奴人与汉军再次休战,她与胶西王翁主两个人,大概很快就要被送回代国去了。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后,有军士在外间咳嗽了一声,说是卫青将军有请两位翁主。

胶西王翁主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口里说道:“他来得正好。”便冲了出去。

云瑶一个愣神,胶西王翁主已经走远了。她没奈何,唯有紧紧跟在胶西王翁主身后,进了卫青将军临时居住的一间军帐里。卫青将军大概是受了伤,脸色有些苍白,正斜靠在一张褥子上,左胁下微微地渗出一些血迹来。

卫青言道,这些天匈奴与汉军再次休战,他想要趁此空隙,将两位翁主送回代国去。

胶西王翁主听闻此言,斜斜地睨了卫青一眼,道:“总算你还识相。”

卫青眼里又隐隐有些怒意。但他还是忍住了。不管如何,眼前这位都是翁主,不好同她置气。

他又转头看向那位代国翁主,看到代国翁主眼里隐隐有些挣扎犹豫之色。

“卫将军。”她犹豫片刻,才轻声开口道,“我自知留在汉营里,多半是个拖累。但眼下依然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卫将军答应。我——在离开之前,我想见一见高肃。”

卫青微微颔首,道:“他今晚便会归来。”

随后卫青便不再多话,客客气气地将两位翁主请出了营帐。

再然后,她们便被等候在一旁的汉军军士们,客客气气地请回了营帐里。

胶西王翁主听到自己将要离开的消息,显得很是开心,连讥讽云瑶的事情都丢到脑后去了。她围着营帐转了好几圈,一面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总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一面歪头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慢慢地过去,不多时,便是夜幕降临。

高肃来到营里时,眉宇间尚带着些淡淡的疲惫之色,但眼里却有着如汉军一般的喜悦。昨夜那一场战事,实在是汉军北上以来,最最凶险的一场夜战。要不是昨晚军臣单于和伊稚斜,还有跟在军臣单于身边的亲信、万骑长、千骑长,忽然间起了内讧,他们还没那么容易得手。

但是匈奴人内讧的原因,却让汉军们感到啼笑皆非。

“自己白天是否见到了军臣单于”,这件简简单单的事儿,也能让他们推诿扯皮整整半晚,最后让汉军抢了先机,长驱直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连军臣单于,都被自己给擒住了。

——虽然有些侥幸,但不得不说,这事儿来得实在是有些巧。

他刚刚一走到营里,就听说了卫青要将两位翁主送回代国的事情。

继而他又听说,代国翁主在离开之前,想要见一见自己。

高肃微微愣了片刻,又问那位给自己传话的军士:“代国翁主可还在营里?”

那位军士憋着笑道:“自然是在营里的。将军这回立下不世奇功,将来封侯封君亦未可知。我看那位代国翁主对将军甚是倾心,将来怕又是一场佳话呢。”

高肃缓缓摇头,道:“翁主云英未嫁,你等切莫胡言乱语,给翁主惹麻烦。”

那位军士连连大笑不止:“将军倒是事事都替翁主考虑周全了。”随后便引着高肃,来到了两位翁主暂居的营帐边上。胶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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