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些日子,李家那头依旧没什么动静,安老太君还当李沧放弃了,有些失望,也有些释然。不料隔得两日,成宣长公主突然递了帖子来。
两下里见了面,寒暄几句,薛慧便说明来意,“我今日冒昧造访,是受人所托,来为绥川郡主保一桩大媒的。”
安老太君颇感意外,心道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脸面,竟能说动成宣长公主出面保媒?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知殿下是受何人所托?”
“不是别个,正是户部侍郎李大人。”薛慧含笑道。
安老太君闻言恍悟,想必李继业也是成宣长公主当年收归麾下的朝臣之一。不然男女有别,李继业再托关系走门路,也求不到成宣长公主跟前去。
成宣长公主直言受李继业所托,显然并没打算隐瞒这层关系。她明知道国公府正在为沐兰招赘,还肯走这一趟,可见李继业很得她的青眼。
有她这样一座靠山在,何愁李家儿郎没有前途?这恐怕也是李继业搬出这尊大佛的用意之一。
至于另一层用意,自然是因为成宣长公主在大晋是除去圣上以外,身份最为尊贵、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她出面保媒,哪个敢一口回绝?
这个李继业,是打算软硬兼施促成这门亲事呢!
薛慧见安老太君沉吟不语,自顾自地笑道:“我知道,李夫人已经当着太君的面儿提过一回了。因太君不曾给出明确答复,李大人和李夫人摸不准太君的心思,又怕贸然催问,叫太君生出什么误会来。这才托我那里,叫我帮着问一问,对于这门亲事,太君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顿得一顿,又道,“李大人行二的那位公子,我也见过两回,端的是一表人才。又难得是个热心肠,品性爽直,嫉恶如仇。
听李大人说,这孩子同绥川郡主偶然见过两面,对绥川郡主心怀倾慕。虽说无媒动情有失体统,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若不是觉得绥川郡主同李家儿郎颇为相配,我也不会答应李大人,替他走这一遭了。”
“劳殿下费心了。”安老太君客气地道,除去这句,再无旁话。
薛慧等了半日没等到下文,倒也不恼。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复又笑道:“太君可是因为招赘一事有所顾虑?”
“殿下慧眼如炬。”安老太君捧得一句,顺着她的话茬叹息道,“解家只余下沐兰这颗独苗儿,也只有她能撑起门户,为解家传承血脉,延续香火了。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给她招赘的决定。
李夫人上回过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李家儿郎是绝无可能入赘的。当然,李夫人也提出了一种折中之法,那便是等沐兰有了后,从中挑出一个男孩儿过继过来。
这法子不是不可行,然世事难料,并非我要诅咒自个儿的孙女儿,万一她命中无子,抑或者在有后之前出点子什么意外……
她嫁了出去便是别家之妇,生入不得解家的籍,死入不得解家的坟,我便是想以她的名义做些什么,也要看人婆家是否同意。
我这把子年纪,随时都可能闭眼,就算能等到她有后的那一日,也未必能撑到将过继来的孩子抚养成人的那一日。
我掂量来掂量去,还是为她招赘来得稳妥。而且我也有一点子私心,我们祖孙分离多年,刚刚团聚,想叫她在我身边多待上几年。”
薛慧点一点头,“太君说的这些,我都能够理解。只是太君想得未免太悲观了一些,我看绥川郡主额高堂阔,天生福相,将来少不得旺夫旺子,儿女满堂。
古语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太君今年也才五十岁出头而已,又深得天眷,必定长命百岁。
依我看,招赘未必稳妥。说句不中听的大实话,但凡有点家世有些才华的男儿,哪一个背着叫人指点议论的骂名入赘的?
再者,谁说女儿出了嫁便是别家的人了?绥川郡主乃将门遗孤,更有诰命加身,不可与一般人家的女儿相提并论。李大人和李夫人亦非不懂变通之人,太君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他们岂有不应之理?”
这话说得隐晦,安老太君却听出了敲打之意。沐兰是圣上特封的郡主,若因为招赘择了个不堪的夫婿,不仅会毁了沐兰的终身,还有损圣上的颜面。
外头的在传说些什么,她亦有耳闻。李家好一阵子没有动静,突然请了成宣长公主保媒,多半是承受不住传言的压力,想利用这门亲事为李家和李家儿郎正名。
身处高位,名声与利益息息相关,换成是她,她也会这样做。毕竟要平息传言,结亲是最快最省事儿的法子。
她不在乎李继业想同解家结亲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只想知道李沧对沐兰的真心有几分。如果他只是一个惹完了事,躲在父母背后的无有担当之辈,将来如何能够替妻儿遮风挡雨?更遑论对解家有什么助益了。
那她又何必改变初衷,将沐兰嫁出去?
尽管成宣长公主已经将话儿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在看到那个孩子的决心之前,她仍旧无法点头,“殿下所说句句有理,不过我还想再考虑考虑,望殿下见谅。”
薛慧觉得安老太君拂了她的面子,心下微恼,面上却分毫不显,“毕竟关系到绥川郡主的终身和解家将来的大事,太君理当慎重。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并无强迫太君做决定的意思。
既如此,太君好生考虑考虑,我还有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