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傍晚接到常府送来的帖子,赵重华便坐不住了,要立时过来问个究竟,叫赵夫人按住了。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踏实,今儿一大早起来饭都顾不上吃,草草收拾一番便赶了来。
沐兰忍不住扶额苦笑,“消息传得还真快。”
赵重华听得这一句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是真的了?”
“你吃早饭了没?”沐兰一面拉了她到凉床上坐下,一面问道。
“我哪儿还有吃早饭的心情啊?”赵重华答得一句,又急着追问,“你当真要招赘?”
沐兰不忙同她说明,转头吩咐鹤寿道:“将饭摆到里间来,你们也不必从旁伺候了,好生招待重华带来的人。一大早地过来,想必都饿着肚子呢。”
鹤寿应了声“是”,自去安排。
赵重华见沐兰到这会儿了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儿,满腔的焦急和担忧全都化作了气恼,“阎王不急小鬼急,我这是瞎操心呢!”
“是是是,知道你关心我,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吃饭不是?”沐兰不疾不徐地笑道,等丫头们摆上早饭退出去,见赵重华犹自气鼓鼓地瞪着她,才举了手作投降状,“好了,好了,真是服了你,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你这急躁的性子多早晚才能改一改?”
赵重华没心思跟她理论,催促道:“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一回事?”
沐兰对着赵重华也没什么好保留的,将安老太君对她说的话讲了一遍。
赵重华还不曾听说宫里要选秀的消息,不免有些慌张,“那我不是要入宫?”
她比沐兰还大着两个月,马上就要过十三岁生辰了,又没有定亲,跑不了要参选的。
“放心吧。”沐兰安抚她道,“常夫人能提前知道,你们家定然也得着消息了。赵大人跟赵夫人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哪儿舍得叫你去参选?想必早有对策了。”
赵重华仍旧不放心,“那我娘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是因为没有必要吧,免得你东想西想的,白白浪费精神。”沐兰夹起一只水煎包放到她碗里,调侃道,“这回可有心情吃饭了吧?”
赵重华还不动筷子,攒了眉道:“你可怎么办?招赘能招到什么好人,岂不误了终身?”
沐兰闻言便笑,“不招赘就一定能嫁到好人吗?”
在自由爱恋的社会里,婚后出轨的也比比皆是,谁又能保证自个儿的另一半儿始终如一,一辈子不会变?更何况是在这盲婚哑嫁的年代里了。
境遇好的,定亲之前还能叫隔着窗扇屏风相看一回,境遇不好的,连要嫁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两眼一闭就上了花轿。德行性情什么的,只能靠人品碰运气。
安老太君同解国公于军中相识,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可算是情投意合了吧?到头来又怎样呢?还不是连正头夫人都做不成,要避到庵堂里去给大妇让道?
所以说,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将幸福押在男人身上,还是要靠自个儿去争取的。
不抱太大的希望将不会有太多的失望,她也不奢求什么情比金坚,白首不相离,只要能相敬如宾就好。
“对。”赵重华煞有介事地点头,拿了赵夫人时常教导她话儿来开解沐兰,“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成亲之后将中馈和儿子捏在手里才是顶顶要紧的。
没了银子,男人再不安生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有了儿子,你的后半辈子就有了依仗。”
沐兰听了心里有些发酸,中馈,儿子,四个字将所有女子的婚后生活全部概括了,让人感觉几十年的人生一眼就望到了头。只不愿在赵重华跟前露出来,刮着脸笑她,“连亲都没定的人,就一口一个儿子,不知羞。”
赵重华立时红了脸,绕开炕桌扑过来挠她痒痒。两个笑闹成一团,倒把之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光了。
安老太君也担心沐兰心里不好过,嘱咐红玉停了女课,叫她同赵重华一道松散松散。
常夫人既应承了安老太君,便力求将事情办得漂亮,国公府要给沐兰招赘的消息自然传得飞快。连宫里都知道了,薛辽特地打发曹庆来跟安老太君求证真伪。
沐兰是国公府唯一的后人,又是钦封的郡主,按理来说,薛辽关心一下她的亲事无可厚非。可要过问,也该通过裴皇后来问,亲自派人来问就有些不寻常了。
安老太君愈发笃定薛辽中意沐兰,选秀的事情尚未公开,不好围绕这个打探,便拐弯抹角地问起赐冰的内情。原是圣上那里赐了一份,裴皇后那里又赐了一份,这才比别个更厚一些。
这叫她颇感意外,裴皇后虽是后宫之主,冰炭什么也都有例可循。再往下赐,就要从自个儿的份例里匀出来。因着沐兰认祖归宗一事,裴皇后对她分明心怀芥蒂,突然赐冰是个什么意思?
为了讨好圣上对国公府施恩?以裴皇后的性子,那也该亲自遣人来送,叫她感恩戴德,宣扬得人尽皆知才是,为何要跟公例混在一处,不声不响地送了来?
她这边还一头雾水,曹庆那边已经回宫复了命。薛辽得知消息属实,很是惋惜了一番。他虽不曾多赐了冰,可中意沐兰也是真的。
他身在高位,又不是好色之徒,哪曾见过几个世家女?提到给儿子婚配,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沐兰。一来他见过沐兰,而且留下了不浅印象,二来没能叫儿子如愿,潜意识里觉得亏欠了儿子。没了湘河郡主,补上一个姿容相当的绥川郡主,儿子也更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