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知道花询从小就鬼点子多,要是这点为难能够难倒她,那见不见花询都没有什么意思。去年花询来的时候,顾崇虽然没和她怎么接触,但是多多少少感觉得到这个女娃娃和其他孙女外孙女都不一样,聪明,懂事。就是性子要强,骨子里倔强。花府如今只有公子晏在,宛若空城落入了敌军之手,花询还轻易动身来河东,真不知所谓。顾崇不满花君侯让自己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自然是不会待见花君侯派来的人的。但是花询这么一来,就感觉花君侯又在为他那个公子铺垫了,顾崇对花询没留在花府里,有怨言,才整这么一出好戏。
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闻到了花渡身上的香味,她呆坐了一会儿,失落极了。到底是自己幻觉了,花渡不知去向,哪里可能出现在河东?外面鞭炮锣鼓声由远及近,慢慢往客栈这里靠来,花询起身开了窗,远远可见白青骑着马带着随从敲锣打鼓,高喊着淮安县主驾临河东。
花询长长出了一口气,满城皆知她来外祖家,顾府可没有理由怠慢她这个陛下亲封的淮安县主罢?这么声张,顾崇刚升迁,要是出现不见外孙女,淮安县主花询的消息,天子还不得过问一句。老狐狸不喜欢出风头,她就只能让顾崇出尽风头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刻钟,顾府长房长子就奉命来客栈迎接花询去顾府。
朴素的顾家里,顾崇端坐在正堂之上,黑着一张脸。头顶漆黑乾中堂牌匾都没他脸黑。他万万没想到花询这么招摇过市,听着外边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又好气又好笑,不免板着脸对大夫人责怪道:“就喜欢耍点小聪明。”
“小聪明怎么了?还不是随你的?”大夫人看着顾崇,捂着嘴笑。
顾崇吹胡子瞪眼,拿大夫人还没办法,只能故作严肃地理了理衣冠,冷着脸等花询进来。
带着一群侍从浩浩荡荡抬着东西进门,花询倒是很守规矩,按礼给满堂的人都见了礼。其实也没有几个人,顾府分家得早,除了长房长子留着侍候顾老爷子,其他的儿女们都搬出去成家立业了。顾崇是她外祖,她理所应当先见了礼,虽然顾崇脸色不大好看,她也只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过去对诸位都见了礼。
“县主还真是好大排场,一进河东就大张旗鼓,生怕全天下人不知道县主的威风。”顾崇哼了一声,讥讽道。
这个外祖顾崇不似花君侯那种什么事情都喜欢藏起来的,现下讥讽她恐怕是藏不住肚子里的气,要提点提点她。花询盈盈行了一礼,沉重道:“外孙女并非是有意要讲这排场,也非是担心天下人不知问棠来河东,实是意恐外祖不肯见问棠,此番风头尽出实属无奈,有违外祖行事低调作风,还望外祖恕罪,问棠赔礼。”
顾崇听了这话,心中不免感慨,虽说王侯之家多诡诈,但花询这作派磊落,进退得体,真是一个有心的姑娘。他也知其中情由,只不过不知花询到底是否心思玲珑有所打算,还是故意做出这样的举动让他另眼相待。顾崇咳嗽了一声,说道:“县主毕竟出身王侯之家,礼仪排场大些倒是无妨。今日时候不早了,县主先随尚儒去歇息,晚上再让尚儒为县主接风。”说罢要起身离开。
长房长子忙躬身道:“是。”
花询蹙眉急切,喊住了顾崇:“外祖!外孙女还有礼物要呈上……”
“不必了。”顾崇站住,瞧了她一眼,不温不火道,“尚儒你把礼物收入库房罢。”
长房长子点了点头,吩咐了两个人把花询要献上的礼物抬到库房去。大夫人看了花询一眼,温和地笑了笑,跟着顾崇一起走了。
花询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顾崇很介意她这样做,虽然入了府门,但是顾崇对她爱搭不理的,她想要得到顾崇的信任,劝顾崇去支持宁王和太子作对,这简直无从下手。花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被带到客房安置,看着铃兰泽兰收拾房间整理东西,花询愁得坐立不安,一盏茶的功夫就叹了五六次气,眉心紧锁,佩兰站在她身边伺候,都感觉自己也要愁白了头发。她左想右想都想不到办法可以让顾崇对她的态度不要那么冷漠,所谓尊卑有别,何况她只是一个外孙女,谈何容易赢取顾崇对她的信任和宠爱呢。
本来想借着礼物打消顾崇对她的冷遇,可是顾崇连看也不看,完全不给机会让她把话说完。花询心里烦躁,沉着脸,低着头竭力思考对策。
站起来走了几步,想到了一个对策,又觉得不妥当,便摇着头自己放弃了,再想。来来回回走了七八趟了,收拾东西的女婢们都看晕了,相互对视了几眼,也没人敢出声打搅花询。花询一连否定了好几个办法,实在是越想越烦,越烦越怒。
“主子要不要喝杯茶再想?”铃兰沏了杯茶,递到花询面前。
花询还是沉着脸,接过茶一声不吭地放到桌上,一口也没喝。
众人都知道,花询心情很不好,不敢去打搅她。
“县主可在?”外面嘟嘟嘟敲门声响起,接着男子温厚的嗓音透过木门。
花询站住,偏过头,皱着眉。泽兰打开门,看见了顾家长房长子站在门口。
“尚儒公子。”泽兰行了礼,让开身,引顾尚儒进了门。
“县主。”顾尚儒走了进来,先对花询行了半礼,起身才笑道,“县主这里可有什么缺漏的?”
花询摇了摇头,郁郁寡欢道:“这里一切皆好,多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