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正在行军的队伍化成一道蓝色的行列,迅速的越过两座用行军舟铺设的浮桥。牛油火把发出的刺目的火光把河水染成了红色。映照着在浮桥上行进的队伍。
在几年前,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部队可以在行军时,迅速搭建舟桥,但是现在,洋枪队中的工兵既可以逢山开路,同样也能搭建浮桥,供部队通过。
在数百名美国洋员的训练下,更重要的是那位同治皇上面对当前的危局,力排众意建成的洋枪队,现在已经成为了大清国最后的依靠。
河的对岸是一片连绵起伏的树林,在夜晚显得幽黑而神秘。部队过河之后,李家安可以朝着那片起伏的树林看去,在他的学习中,他相信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那里很有可能潜伏着敌人。
然而,一切却都是平安无事,来到了一片宿营地,累极了的的战士们,直接倒在田地里倒头就睡。睡了几个小时后,他们又被拖起床,沿着狭窄的小土路向前行进。
持续的行军,让每一个人都感觉极为疲惫,人们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着走了多少里路。每个人都感觉累坏了。
“脚底板走的都快掉了!”
“腿酸痛,干粮也他妈的不够吃了。”
“你放心,部队肯定不会把你饿着的。”
再行军的队列中有人不断地抱怨着。尽管天气并不热,但是。大伙儿还是很快便,汗流浃背。可尽管如此,却没有人敢丢下自己身上的行李。毕竟这些行李都是行军打仗,所必需。
实际上他们身上的物质并不多,只有必要的衣服,毯子,干粮,饭盒,以及枪和子弹。还需要其他的一些杂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铁路修到这里!这样的话就不用再这么走路了!”
“美的你!路还是要走!”
“就是,要不然你以为一两多的靴子是用来干啥的?”
尽管他们不断地抱怨着,但是部队仍然在向南行进,抱怨只是他们用来发泄疲惫的一种方法。
毕竟即便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们,也会用类似的方式舒缓身体的疲惫。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行军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在过去的训练中,全副武装的行军是必不可少的训练科目。而且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长途行军。
习惯并不等于人们不会抱怨,实际上,这正是过去训练中养成的一个习惯,这样的话,时间过得很快,甚至会让人忘记脚下那硬底军靴行军走路时的不适。
置身于队列之中,李家安只是跟随着众人行军,过去的训练告诉他,倘若自己摔倒,就会被后面冲上来的人踩着。在这个群体之中,他只是一个组成而已。
队伍包围着它四面都是铁一样无情的军纪。每一个人都好像置身在一个只会移动的盒子里。逃离这个团队绝对不可能。事实上,即便是他逃了出去,也很有可能会被作为逃兵,被官府抓住。
洋枪队穿的衣裳不同于号服,就是这身蓝布洋式军装,便保证他无路可逃。
“看来还是要往南走啊!”
李家安的心里这么想着。
部队为什么向南?
原因再简单不过,南方的汉军北伐了。威远镇连一照面的功夫都没有撑下来,当然,大人们的口中,那是因为汉军兵多。所以,他们要往南集结,准备与汉军决战!
再一次越过一条河的时候。刚与渡过那条河,炮声就传了起来,李家安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目睹作战的场面。
眼前的田野上,有几条黑色的散兵线,人们朝着他们开枪,在阳光的照耀下,田野上摆开了一道蓝色的阵线。一面军旗迎着风猎猎飘扬,在军旗下,一队队官兵排成队,朝着那散兵线开枪,一旁的火炮更是不断的开炮。
其他营也在跟着上岸,全镇组成两列横队,不一会儿就开始慢慢的穿过散兵线身后的那片树林。
李家安看着那边正在交战的队列,显得很是好奇。
“不用看了,肯定是碰到汉军的小股部队了。”
棚长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些汉军和咱们过去打过的长毛不一样。很有可能会伏击咱们,威远镇的那些活下来的人说。他们不但炮厉害,还会像鬼似的出现在你身后。威远镇,就是这么被打没了!”
棚长的话声落下的时候,他们听到那边的枪声变得稀落起来。这时他们又碰到一具尸体,尸体仰面朝天,瞪着天空,一身蓝色的军装上满是血污,子弹击穿了他的胸膛。
也许他刚刚死去……再经过这具尸体的时候。李国安默默的想到,现在他更加害怕了,他害怕相同的命运在等待着自己。
这种荒唐的念头一下紧紧的控制住了他,使得他整个人都感觉到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恐惧,他内心害怕极了,以至于背后冒出了冷汗,被风一吹,整个人甚至不住的颤抖着,双腿甚至也有些发硬。
他听着身后的枪炮声,尽管恐惧,但仍然不断的朝着前方行进着,又行进了一个多钟头,他看到一片巨大的营阵,一顶顶帐蓬,占据着田间地头,一面面军旗在帐蓬之间飘扬着。
“我的天,这,这,全大清国的兵该不会都来了这吧……”
不是全大清国,而是多必阿指挥的十六镇洋枪队中的十五镇,都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辛集,这是大清国最后的野战力量,也是大清国最后的希望。
在旷野上,数以千计的帐蓬散落在十数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一队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