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代价就是“死”!
既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也会被流放到海外,从此远离故土!
而在李子渊看来,这似乎是他说服主公的唯一机会——可以向海外殖民地提供数万“移民”,这多少总能让主公接受这一既成事实吧!
为官数年的习惯,虽然使得李子渊不至于推脱责任,但是他同样也明白自己应该如何自保,至少尽可能的自保。
“那赵会首等人……”
试探着,吴子山这么问道,毕竟他自己本身也是广州人,那些机户的死活,他可以不关心,但赵会首等人,毕竟也是广州本地的士绅。
“为一已之私,煽动民乱,其心可诛!其行实在是罪大恶极!必交提刑使起诉……”
一边用愤恨不已的话声表述着这些人的罪名,李子渊突然像是有所觉悟似的说道:
“此等为一已之私勾结满清,图谋内乱的汉奸,留之何用!”
一句话便定下了数人的生死,他们有没有勾结满清,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在乎。但总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证明那些人煽动民乱,是为满清所驱使。
是了!
这么做至少自己的“罪责”又减轻几分,毕竟是这些汉奸处心积虑的“逼迫”宪兵开枪,而自己,身为广东巡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
面对巡抚大人定下的“罪名”,原本看似有些抵触的吴子山抬起头来,看着大人说道。
“大人高见!如此,民心自可安定!”
“高见谈不上!当年满清的乾隆年间苏州的顾尧年?明起,可知此事。”
话锋突然一转,李子渊提起了一个数十年前的旧事,于大清国但凡是有意仕途之人,都会学习这一案子,记住朝廷是如何处置此事。
“顾尧年?还请大人明示!”
“当时苏州的米商却和官府勾结,不允许外地的粮食运进苏州,只准自己卖粮,再肆意抬高粮价。以至于苏州的米价一天之内连涨几次,老百姓们无以为食,日子没法过下去了。一介布衣顾尧年自愿为百姓请命,请官府平抑粮价,其自绑双手、只着单衣,于身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无钱买米,穷人难活。这是顾尧年的诉求,也是全苏州百姓的诉求。所以当苏州百姓看到顾尧年只身一人为民请命时,都围在官府门前,声援顾尧年。你知道,满清是如何处置此事?”
端起茶杯,李子渊冷冷一笑。
“抓起来!时任县令郑庆时,更令衙役对其上重刑。苏州百姓顿时群情激愤,冲击县衙,百姓焉是官府的对手,后来官府将此事平息,抓走39名百姓。顾尧年被他的两个朋友救了出来,速度逃离了现场。后来时任县令郑庆时将此事上报乾隆,你可知道这所谓的“十全老人”如何批示?”
冷笑着放下茶杯,李子渊的双眼眯成一条细锋。
“刁民聚众抗官,实为纵法之事,以后再有刁民聚众闹事,立即正法。如顾尧年者,带头闹事,立即杖毙,以儆效尤,断不可轻纵。”
吴子山膛目结舌的看着大人,似乎不明白大人话中的意思。
“满清的盛世需要的是毫无怨言的奴才,奴才有所怨言,乾隆焉能不惧?”
李子渊给出了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满清可恶,居然如此虐民!”
吴子山愤愤的骂出这句话时,李子渊继续问道。
“满清可恶,可你是否知道,最后顾尧年是什么下场?顾尧年和其两位友人皆为官府所捕,官府谨遵乾隆的教诲——杖毙,不仅将顾尧年杖毙,更是将其两位友人一一杖毙!苏州的百姓放声痛哭,为顾尧年喊冤,可又能如何?”
在吴子山面露哀色的时候,李子渊仍看着他问道。
“明起,你可知道,当日为其喊冤的苏州百姓,后来又是如何看待为其请命的顾尧年?”
吴子山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看着大人,他很清楚,若是符合常理的话,大人绝不会这么问。
“皆认为顾尧年是祸首恶棍,若无顾尧年煽动闹事,又岂有三十九人被捕入官之事?”
李子渊的眉头微微一跳,脸上尽是嘲讽之色,似乎是在讽刺着那些先后截然不同的百姓,同样也是在讽刺着“为民请命的”顾尧年。
“什么!”
惊讶地看着大人,吴子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可知这是为何?因为长洲官府当时专门请了一帮人,要他们在顾尧年挨打的时候大声叫好,抹黑顾尧年,说其煽动群众抗击官府,若不是因为他,又岂有三十九人被捕入官的祸事?”
感叹着,李子渊说道着当年满清处理此事的办法。
“于是乎,世人只记得皇上拨江西仓米十万石运江苏平粜之皇恩浩然,只记顾尧年煽动闹事害百姓三十九人枭首之恨,何人记得其曾为民请命之情?”
感叹着百姓的愚昧,李子渊的眉头微微一锁,尽管表面上看似自信,但是他的心底却暗自敲着鼓。
这事,当真能那么轻了?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啊!
“在明朝,大家都是自己人,皇帝是自己人,大臣官员是自己人,一切都好说话,都容易商量。有什么不满意的现象可以咒骂批评,有什么不同意的政策可以抵制,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