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幻阵,少谙便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所有感知,甚至包括了自己的身体,仿佛空间里只剩下她的一双眼睛,眼前灰白色的浓雾缓缓散开,现出了背后幽凉的月色。
月色?
少谙瞪圆了双眼,哪里是什么月色,分明是魔界的太阴濯日!而那场景,竟然是——焱宫!
眼前的焱宫,正如少谙梦中回忆起的那般亲切,那般温柔。里面,有她朝思暮想、思之如狂的师尊。
少谙循着记忆,数着一级一级的台阶,缓缓飘上了焱宫。宫门开着,少谙有些忐忑,在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进去,害怕师尊会处罚自己,怕师尊会将她再赶出魔界。
徘徊良久,久到心中的退缩之意与见到师尊的渴望之情已在脑中大战了三百回合。最终,仍是那渴望占了上风,少谙凝了心神,看向空中的太阴濯日,祈祷了一番,她虽不敬神灵,却仍要感谢这个幻境,让她可以重回魔界。
就在少谙准备进入焱宫时,台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当是靳墨哥哥的,她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发现已到门口的靳墨并未发现飘在空中的少谙,而是径自走了进去。
看着靳墨的背影,少谙了然,这只是幻境而已,没人能看见自己。正要进入,竟又发现了一个脚步声,来人脚步轻巧,显然是刻意放低了声音,尾随魔界大尊,意欲何为?
少谙倒要瞧瞧来人是谁?
当少谙看到来人头顶露出的两个小髻时,心中猛的一颤,这,这竟是——她自己!
少谙瞬间记起了那段往事,那段不堪的记忆!既是回忆,那后来也应是那样的结局吧。瞧着自己鬼鬼祟祟猫进焱宫的背影,少谙有些愣神,随即叹了口气,也飘了进去。
焱宫大殿仍是那般的气势磅礴,处处透着古朴深沉,也有着一股埋藏于深处的极致的柔情。
焱宫焱宫,是为凤焱而建的宫殿!
“啪——”一阵玉石碎裂的声音传来,少谙闭了眼眸,依旧是如此啊。
内殿密室前,魔界少尊少谙打碎了魔尊枫秀用来炼制凤焱身躯的神石,魔尊大怒,欲杀之,大尊靳墨阻,言道:“此乃你唯一之徒!”
魔尊罢,遣少尊于轮回湖畔,三年禁入焱宫!
当初为何要打碎那块神石呢?大致是嫉妒那死去近千年的人还占据师尊如此之多的身心吧,她的不甘,她的不忿,俱是在那重重的一摔中,展露无疑,甚至忽略了心底的一丝陌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记得那三年,她跟师尊赌气,甚至连靳墨也恨上,幽纹来陪她也不理。不过她仍是输了,在师尊眼中,她仅是弟子而已,再疼惜,再宠溺,也只是弟子,他心底的位置已容纳不下任何人了。
终是少谙先低了头,她捧着一块浸了她血泪的神石,跪在焱宫外两日两夜,因着那神石炼化的身躯与师尊心中凤焱的模样格外的契合,师尊高兴,便免了她的惩罚,待她与往日一般。可是在她心中,终是不同了。
凤焱为师尊之逆鳞,师尊乃她之劫难,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少谙闭了眼睛,泪水潸然而下,浸润了干涩的唇角,泛起了几抹咸腥。突然,一只温柔的手掌抚上了她的面颊,好似幼时模糊记忆中母亲的手。
睁开眼,焱宫师尊靳墨皆已消失,身前是一面水波荡漾的镜面,镜中一个极美丽的女子探出手来,哀伤地看着她,那人一身绝代风华,月染芩蓁等人皆是不及,乃少谙生平仅见。
“不要悲伤!”女子的手轻抚着她含泪的眼角。
“你是谁?”见到镜中女子,少谙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乱,腰间传来的灼热感似是烙进了她的灵魂。
“我在岁月的尽头等你,去吧!”那人眉目含笑,却仿佛带着渗透千年的哀婉。
少谙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闭了眼睛不敢看她,但那面容,那声音却像是印刻在她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
当她颤抖着睁开眼睛,女子已经消失不见,腰间的灼热也逐渐减弱,面前只是一面普通的水镜,镜中少谙一身宽松的男子长袍,面上仍是褶皱遍布,对比刚才那女子,一向不畏天地的少谙竟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少谙下意识地想戳破面前的水镜,结果刚一碰触,便被它吸了进去。白光一闪,下一刻,竟是出现在了外面。
瞧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林木,听着耳边清脆悦耳的鸟鸣,少谙方才意识到:这就出来了?
少谙在周围转了几圈,均未有什么阵法陷阱,激动得原地蹦跳了几下。胸前星坠紫光闪烁,少谙瞬间恢复了旬攸为她施下的伪装模样,一屁股坐在地上,闭了眼睛享受了一会儿阳光,此时觉着这仙人二界的太阳也不是那么刺眼了。
“师父,小谙现在如何了,可有什么危险?”
旬攸师徒二人立在禁地入口有些时候了,洛坤在长羲上尊出现后便告辞离去。见师尊施展通灵知微之术,旬攸不由得开口问道。
“莫急。”长羲上尊睁开眼,似是放松下来,微微一笑,“倒是个狡猾的小东西!”
“师父何出此言?”旬攸疑惑道。
“随为师来。”长羲上尊一展衣袖,招来一朵祥云,不慌不忙地登了上去,朝西方缓缓飞去,旬攸赶忙御了剑,紧随其后。
少谙休息了片刻,便思索了怎么回魔界,第一个难题,就是怎么出蓬莱,先前来到蓬莱是在魔力被封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