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月中旬,报名垦殖的报名人名册交到了船上,李图就从中选取了身体素质最好的两百人,清一色的汉子,带上新买的开荒工具、帐篷、锅碗瓢盆、十几匹马和五百石稻米登上了船。
顶着绵绵细雨,船队往小琉球开去。
和开往日本的长途货运不同,从漳州开往小琉球是短途运输,不需要带那么多的淡水和补给,所以载兴号和新月号可以运送这两百人和物资。不过船舱里打地铺的地方就没有了,大家都只有一块坐下的地方,挤得和后世的春运火车似的。
李图在各个水密舱中巡视,看到衣衫褴褛的贫农们都蜷缩着身子忍受着,没有人抱怨。虽然这些人已经是挑出来的身体素质最好的了,但这些赤贫农民仍然个个都是面黄肌瘦,一个个都营养不良似的。
走到第六舱,李图看到一个年轻人直挺挺地坐在地上,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那年轻人皮肤白嫩,身材瘦长,一看就不是干农活的人。
李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问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那年轻人扬了扬眉头,大声说道:“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如何镇得住这许多水手,做这海贼船的舶主?”
李图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那年轻人听到李图的询问,眼睛里亮光一闪,得意地说道:“我叫陆定州,是个读书人。”
李图问道:“考取童生了么?”
那年轻人脸上一萎,讪讪说道:“尚未考取!”
李图又问道:“既然是个读书人,怎么跟我来开荒?”
那陆定州说道:“家里嫂子生了一个,多了一口人,没钱供我读书了。”
李图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好自为之。”
听李图说话不好听,那陆定州把嘴一瘪,不屑地看了李图一眼。
船只从梅湾离港,扬帆向小琉球开去。从北港往北一百里,李图把船队开到了小琉球西海岸中北部。到岸后,李图派小舢板船在海岸边巡查,找到一条小河的入海口,把船停在了小河附近一个可以停船的海岸上。
上岸后,李图带着人骑马在那条河流附近巡查了一遍,发现河谷平坦肥沃,密密麻麻长满了阔叶林,正是垦殖的好地方,这才把落脚点定了下来,全员登陆。
上岸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开垦田地,而是选择落脚点。
李图带人在登岸处附件转了一天,用毛笔在纸上绘出了附近的地形图,这才选定了住宅区的建筑地点——河谷地两百米外,一个二十米高的小丘陵上。这个小丘陵距离海岸不过二里路,距离河谷近,又居高临下有利于排水和防御,是修建基地的好地方。
李图大手一挥,把这个地方命名为德源市。正所谓小事靠技,大事靠德。小琉球是李图做大事的起点,正是以德为事业的源头,所以叫做德源市。以市为名,又区别于大明的府县,表示这个地方不是大明领土。
虽然不明白“市”是什么意思,但是农民们和船员们都服从命令,接受了这个名字。
定好了地方,农民们就开始扎营了。他们挥动斧头把小丘陵上的树木全部砍倒,搭起了帐篷。这些帐篷是李图在月港购买的,一个帐篷足足有十个平方米,可以供四人居住,躲避风雨。
载兴号和新月号在台湾海峡穿梭,一批批地把垦殖农民们运了过来,二十天后,两千人便全部到达了德源市。四百多顶帐篷,布满了小山山顶。
这第一批两千农民,全是男人。一来是漳浦县的农民们毕竟不知道李图的底细,女人胆子小,不敢报名参加垦殖,所以报名的农民大多是男人。二来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小琉球拓荒,一开始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女人难以适应。所以李图带来的,全是男人。
等明年稳定下来了,加大宣传力度,才会招募女人过来。
李图从这两千农民里,又选了一百个最忠厚老实的,以一年十五两银子的酬金聘做士兵。他再从船上抽出十个最忠心的船员,做这些士兵的小队长,酬金比原先加五两。这一百一十人的队伍,全部归许三管辖,队伍的名字叫做选锋营。
这一百一十个人不从事劳动,每天只训练武艺,到处巡逻,震慑怀有不轨之心的个别宵小。
剩下的一千九百农民,李图每四十人组成一组,一共分为四十八组,从载兴号和新月号上选了四十八个脑袋灵活的船员当组长。做组长,也有一年五两的赏银。
虽然船员们也不是什么人才,但至少经过训练过,见过世面,懂得服从指挥,比这些几十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还是强上不少。
李图对当初闹过事的洪八几个人始终不放心,没有让他们几人当组长。
两千人全部到达的第一天晚上,李图杀了六条猪两头羊开了一百坛米酒,在排屋中间的小广场上请农民们吃了一顿接风饭。
众人席地而坐,坐在地上开吃。船队的船员们,当然是有大把的羊肉吃,管够的米酒喝。而开荒的农民们,也有半斤的猪肉吃,另外每人还有一大碗米酒喝。虽然受到明显的区别对待,但对于穷困的农民们,有酒有肉,这已经是过年一般的待遇了,一个个兴高采烈。
李图端着酒杯,一圈一圈的走过去敬酒。那些农民们见李图过来,一个个都站得笔直,口中“大头领”“大头领”叫个不停。
他们不是李图船上的船员,不好叫李图舶主。李图又不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