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显贵和李图来到钟斌门上,交了名帖,在会客厅等了一刻钟,才看到一个身形彪悍的大汉,穿着一身云锦直身走了出来。
一见到来人,萧显贵赶紧站了起来,作揖说道:
“云台兄别来无恙。”
钟斌字云台,萧显贵以表字称人,是表示尊敬。
那大汉用手往空气中压了压,示意萧显贵不要激动。他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拿眼睛在萧显贵身上扫了一圈。
又看了看坐在下首的李图,钟斌这才笑着对萧显贵说道:“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的生意可好?”
萧显贵挺直了身子,只在椅子上放了半个屁股,恭敬地答道:“也好,也不好。”
那钟斌摸了摸嘴巴上面的胡子,“哦?”了一声。
萧显贵说道:“今年我从漳浦返了生丝绸缎和蔗糖到日本,货是运到了,也卖上了价格。”
钟斌拿眼睛看了一眼萧显贵,淡淡说道:“你的货到了日本么?我怎么没在平户看到你的船啊?”
觉得萨摩藩给价不错,怕其他海商都去了,萨摩藩收购价格会下跌,萧显贵不想让钟斌知道自己贩货到了萨摩藩,没提自己的船在鹿儿岛的事情。见钟斌点破自己的小心思,萧显贵才老实答道:
“某的船泊在了鹿儿岛。”
钟斌点了点头,淡淡问道:“萨摩藩啊,他们给价如何?处事如何?”
萧显贵只能老实答道:“给价公允,处事颇为诚恳。”
哦了一声,钟斌闻言若有所思,又拿手去玩自己的胡子。
半晌,他才转头问道,“既然货好好到了日本,不好的地方又在哪里?”
萧显贵把手一拱,哭丧着脸说道:“不好在于,在漳州碰到了陈盛宁的人,被他劫了一次。”
钟斌又哦了一声,随口问道:“被劫了,后来呢?”
萧显贵转过身来,指着李图说道,“仰赖这位李小哥,我的二铺官李图,英勇,把陈盛宁的人打跑了!”
听到这话,钟斌又拿眼睛打量了李图一圈,斩钉截铁地说道:
“死人了!”
萧显贵老实回答:“打死了陈盛宁七个人,我的船上也死了一个。”
笑了笑,钟斌已经把萧显贵看穿,淡淡说道:“你怕陈盛宁报复你,不敢开船回漳州了。你如今想去见船老,买船老的旗号。”
萧显贵连连点头,焦急地看着钟斌:“正是如此!”
听到萧显贵的话,钟斌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他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淡淡地喝了一口,又把茶杯放了下去。
把茶水咽下肚子,钟斌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船老如今年事已高,轻易不愿意见生人啊。。。”
萧显贵闻言脸上一急,沉声说道,“显贵生死,全在此一举,云台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从李图手上接过那把外饰讲究的武士刀,萧显贵站了起来,把那把刀递到了钟斌身前:“这是某偶然得到的和泉守兼定,价值千金。知云台兄喜刀,某不敢藏私,今天献给云台兄。”
看见那把武士刀,钟斌眼睛一亮。
接过刀,钟斌把刀拔了出来。
武士刀分为太刀、打刀、肋差等等。萧显贵拿出来那是一把适合船上使用的打刀,刀长二尺三寸长,身幅宽,姿态流畅有力,锻炼细腻漂亮,一看就是一把好刀。在刀身的下部,刻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铭文。
钟斌看到宝刀,眼睛发亮。他用手抚摸着刀身,爱不释手。
“当真是和泉守兼定!”
把刀在手上比划着,钟斌喜不自禁,突然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
“好刀啊!”
许久,钟斌都不舍得把刀还入刀鞘,只顾着抓在手上把玩。
抓着刀柄,他大声地说道:“也罢!看在我们是漳州同乡的份上,我就为你引荐一次,让你见见船老。”
“至于能否成事,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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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到了约定的日子,萧显贵和李图带着礼物,去拜访那东洋船老李旦。
李旦住在远离码头的一座小丘陵上,李图走到那宅邸门口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座独门独户,富丽堂皇的武士屋邸。那屋邸占地颇大,看上去有四五进的广阔。
大宅门口的门楼前面,站着两个日本武士打扮的侍卫,佩着刀剑煞是威风,也不知道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门口挂着一个青铜牌子,上面写着“芙蓉馆”三个汉字。
萧显贵递上名帖,便有人上来引导。两人脱了鞋子,跟着向导,踩着榻榻米,在那宅子里穿堂过院。只看到那屋檐下引着泉水筑着假池,铺着碎石种着松竹,清一色的日式园林,十分精致漂亮
向导把两人引到一个院子,请两人进了一个屋子等待召见。
那屋子里没有椅子桌子,空荡荡的对着外面的日式院子。两人走了进去,盘腿坐在地上,耐心等待。
这一等,就从早上等到了中午。
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萧显贵心里有事,便觉得那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到了中午,他有些等不及了,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图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便是等到晚上,也只有等。”
萧显贵有些不耐烦说道:“这东洋船老,架子也腻大了。”
李图看了看萧显贵,淡然说道:“莫要急,隔壁,隔壁的隔壁,都在等。”
萧显贵闻言一怔,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图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