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大家尽兴的喝酒。很多话,都不用说的太明白。比如小报的事情,庞泽曾问过贾环叫什么名字:贾环当时很恶趣味的说了一句:真理报。当然,因为是小报,并没有印刷报名。
这一次,皇帝意欲用山长当“屠刀”,一方面达成他的目的:对监生、首善书院的师--生秋后算账。另一方面,对山长不怀好意,要毁掉山长在士林的名声。
这一点,并不难猜。只需要关注皇帝的心腹袁壕在这场风波中的所作所为,就可以揣测皇帝的态度。
而山长抗命,没有当这把“屠刀”,通过士林舆论倒逼当朝的几位大学士,从而形成力量,让皇帝同意只查“首恶”,不问余者。成功之后,山长算从皇帝的算计中脱身。
当然,这在某种程度上,得罪了皇帝。同时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大臣,只要不是软骨头,谁能有不得罪皇帝几次呢?
喝着酒,乔如松脸上有些酒意,感慨的道:“朝廷经过这次的调整局要稳上几年。对山长而言是好事。”他曾经担任在遵化担任过山长的幕僚。
张安博今年六十七岁,在家中换了便服,峨冠博带,形象宛若道士,洒脱的一笑,“友若说的有道理。不过,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官还当几年,做点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众人加上几名幕僚都是称赞山长的气度。
贾环听得苦笑。按理说,山长现在要安静点。给一个强势的皇帝盯着不是好事。但山长的位置哟…!
左副都御史在都察院排名第三。御史干的就是监察(喷人、找茬)的事情。以山长儒者的性格,上书言事是必然。不过,山长有干几年就退的念头倒是可以。退休了,皇帝总不会还盯着吧?
乔如松点点头,说道:“这一次国子监监生中为首的有六人,与子玉关系深厚的韩子桓是领头人。首善书院中,我去刑部查过宗卷,为首的有书院的院长,教习三人,学生七人。骆讲郎和刘国山与我们书院关系匪浅,全在其中。”
乔如松的意思很清楚:这三人的处境有点不妙,我们管不管?要管的话,要趁早。
这为首的读书人的结局大致有两个:第一,贬为边远地区的小吏。第二,剥夺功名,流三千里。
张安博微微沉吟。
张承剑道:“友若,如今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圣上同意只问首恶,如果再救人,有点得寸进尺,恐怕会适得其反。”
左、田两个师爷都是赞同,“东翁,不可节外生枝。将案子结尾,是最佳的选择。处罚,自有朝廷来衡量。”
乔如松、何幕僚、庞泽、卫阳、柳逸尘、张四水都是有些沉默。他们和骆讲郎、刘国山、韩秀才都是熟识的。
张安博看向思索着的贾环,问道:“子玉,你的意见呢?”
贾环苦笑一声,“骆先生教授过我诗经,我是希望能把他救出来。但这件事,无论如何,山长是不能出面。”言外之意,另外两位就看情况了。
骆讲郎教授过他诗经。这是他如今经学的主要根基。要真看着骆讲郎“流放三千里”,有点说不过去。
而他和刘国山不熟,只见几面,对刘国山印象不错。能救则救,救不出来也没辙。
至于韩秀才,他是韩秀才的“老师”、对韩秀才有落水救命的恩情,也是水灾*患难的朋友。简而言之,韩秀才欠他人情。他并不欠韩秀才人情。
当然,两人是朋友。能拉他一把,贾环自是要拉。但要贾环拼了命去救他。这不现实。这不是做朋友的道理。交情没到那份上。所以,那天乔如松问他要不要去见见韩秀才,贾环说再看看。当时的第一要务是帮山长摆脱困境。
众人都是点头,“也是,子玉说的是正理。唉…”
酒宴之后,张安博道:“子玉,你跟我到书房中来一趟。”他有些事要和贾环谈一谈。
贾环名义上不是山长的弟子,但实际上和弟子无异。乔如松、庞泽、卫阳都是习惯。
张承剑扶着老父回到书房中,上了茶,然后退出去。
张安博喝口茶,缓缓的开口道:“子玉,你怎么看韩谨这个人?”
贾环迷惑的“啊”了一声,不知道山长为什么提这个话题,想想他和韩秀才的交往。
第一次见韩秀才是和大师兄一起去县衙报名的时候。而后是在龙江先生的逸兴山庄中。水灾的事情,就是因为上任的顺天府尹贪--污,导致河堤工程没修好。韩秀才一直在奔走。
贾环道:“韩子桓人品正直,忧国忧民,人很不错。”
他对韩秀才还是很赞赏的。当然,欣赏归欣赏,要他现在拼命去捞韩秀才不现实。
张安博摇摇头,叹口气,“子玉,人都是会变的。韩谨协助东林党党魁李高澹将章大学士拉下马后,就是东林党的干将。去年十二月,朝廷召我回京,问询和沙叔治的关系。关于科举舞弊案,你可有收到韩秀才的书信?”
贾环一下子愣住,“…”他当然知道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科举舞弊案是东林党“攻击”山长、沙提学。连他的名字都在奏章被提起过。而韩秀才有很大的可能是知情,却没有向他示警。
这…
贾环心中,瞬间五味杂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