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天空中没有一丝乌云,看上去明天似乎又是一个好天气,可是城头的张巡脸上却不见一丝欣喜;看着远方尹子奇大营之中的点点火光,他缓缓说道,“今日南八重伤了尹子奇,以他的性子,明日必将指挥大军来攻,睢阳城又将面临一番苦战了。”
“若不是南八的那一箭,今日哪来的大胜?”尽管知道南霁云不会误会,但许远还是解释道,“今日一战,我军出城杀死的贼军不下万人,连带死在城下的贼军,此战最少也让贼军少了一成人马,实属了不得的大胜。”
“是啊,少了这一万多精锐,贼军可谓是伤了根基,南八实有大功。”张巡也出声附和。
“皆是中丞大人的妙计,只可惜那一箭没能杀了尹子奇。”如果尹子奇已经死了的话,对面的贼军大营不会像现在这般安静,李悠说罢看向张巡,“明日我等该如何应对,还望中丞大人吩咐。”
“明日贼军必然是全军来袭,我等唯有据城死战而已。”尽管面临大战,但张巡的语气依然平淡,“幸好有潘将军送来的箭矢,再加上今日出城所得,我等暂时可不用担心缺乏箭矢了,明日一战必能大大的杀伤贼军。”
“其他器械也需准备妥当,滚木礌石、金汁灰瓶,这些都需要准备妥当。”说着许远有些坐不住了,“下官先行告退,去带人准备这些东西,明日一战必定远胜于昔,原先准备的东西怕是不够,还得再多备一些。”
说罢许远急匆匆的离去,下城召集民夫准备守城物资去了,李悠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向张巡说出一番话来。
“竟然有这样的利器?”张巡有些激动,不过转瞬又恢复平静,他遗憾的摇摇头道,“可惜遭此一劫后尹子奇定然会慎重许多,这件利器暂且派不上用场,还是等等再说吧。南八你明日就和潘将军一道守住西门,”
“是,末将但有一口气,定不会让一名贼军爬上城头。”李悠斩钉截铁的答道,叛军是从西边攻过来,在西门处聚集的兵力最多,于是张巡也将麾下最得力的将军和最精锐的士卒放到了西门,另外雷万春、贾贲、姚誾等诸将各自带领军队驻守东、南、北三面城墙;张巡自己则带着机动兵力随时支援出现危机的一方。
安排完毕,众将都没有下去休息,而是跟着张巡一起细细的巡查城墙上每一个角落,以确保明天的大战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变故;一边巡查张巡一边说着各种守城的精要,让李悠听了感到获益匪浅。
若是此次任务能够完成,自己在守城这方面大概也能远超诸将吧?李悠进京的听着张巡的讲述,生恐漏掉一个字。
“守城最忌死守不出,若是如此敌军即可将精力全都用在攻城之上,因此须得不断选找机会骚扰敌军才是。明日敌军势大,我等不好出城,可是今晚却也不能让他们睡得安稳了。”说罢张巡叫过李悠,“南八,你和潘将军、万春等人一起来擂响这些大鼓;令威(许远的字),你带人用绳子缒人下去;姚誾,你二人带领士兵在城上摇旗呐喊,做出出击的架势;贾贲,你带人打开城门,率领三百骑兵在城门口来回奔走,万勿冲出太远......”
一切安排妥当,差不多已经到了子时三刻,尹子奇的大营之中,除了值夜的哨探之外,十余万大军都已经进入梦乡,白天的征战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因此今晚他们睡得格外昏沉。
忽然,睢阳城头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鼓声,咚咚咚的将他们从睡梦中唤醒,接着依稀可以听到厮杀声、马蹄声不断传来,顿时让这些人睡意全无。
“是唐军杀过来了么?”无数叛军从翻身起来问道,一想起白天那支可怕的军队,他们就忍不住想要逃跑,仓促之下和这样的对手作战,他们那有胜机?
叛军的大营顿时乱成一团,无数士卒茫然不知所措的四处乱跑,甚至还有人不下心撞到了火把,在营地之中引起了大火。
“将军,张巡攻出城了!”一名士兵慌慌张张闯进尹子奇的营帐喊道。
“慌什么,张巡才有多少兵马?如何能出城偷袭我等?”久经战阵的尹子奇并未被突如其来的鼓声、厮杀声、马蹄声吓到,“若是张巡真的偷袭我等,肯定会偃旗息鼓,那会早出这么大的声势?”
“传令下去,驻军不用理会这些,派出哨探紧紧盯着他们就好。”来到营外,尹子奇远远地望着那些在城门口驻足不前的骑兵,和在城墙上不上不下的黑衣人说道,“张巡这是在扰我军心,疲我军力,好让吾等明日无力进攻,看这些人的样子,那像是要进攻的。”
“将军英明。”匆匆赶来的众将连忙恭维道。
“派出三千士卒盯紧睢阳城,其他人都给我回营睡觉去;方才四处乱跑的士卒全都给我杀了,以后若是有这等扰乱军心者,定斩不饶。”尹子奇说完径直回营继续休息去了。
身为沙场宿将的他能睡得着,可是那些士兵就不一样了,他们躺在帐篷里,老是想着敌军可能突袭,一时间翻来覆去好不难受。
而在睢阳城中,张巡已经收回了城门外的骑兵和城墙上的稻草人,又带着李悠等人到了城墙下方,张巡默默地估算了一番位置,指着城墙上的某处说道,“从这里开凿,小心取出城砖,不过切勿彻底打通,务必留两层砖,让叛军从外面看不到端倪。”
大战之前,修补城墙还来不及呢,现在他却要人在城墙上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