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
“咱们纳塔星什么时候有机甲了?”
“老烟枪,这是你儿子造的?!”
“喂,跟梁冲站在一起的不是罗修的小闺女吗?”
大家七嘴八舌。
但基本没人回答他们。老烟枪为了保暖被裹成了球,光是坐在轮椅上便消耗他很多气力了,他既没有精神也没那个耐心烦回答别人的问题。
罗修则等到镇长来了,只跟他解释了一番。
镇长的表情顿时变得特别精彩:“……所以,如果你女儿打赢了梁冲,梁冲就跟你们走?”
“不一定。”
“……那是说,如果你女儿打赢了梁冲,老烟枪就同意你带走他儿子?”
“不一定。”
那他俩打个毛!
镇长虽然没咆哮出来,不过他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了。
父亲笑笑,拍拍镇长的肩膀:“拜托你维持一下秩序。我带来的照明棒可不多,别让大家伙儿踩坏了。”
镇长:……
另一面,罗伊和梁冲正在圈内,紧张地检查机甲。
“好久没用了,不知道会不会出毛病。”梁冲一边挨个将螺丝再拧一遍,一边说道,“你用二号吧。我后来做的,比较新,出问题的可能比较小。”
罗伊绕着机甲缓缓走着,手指抚过这两台机甲。
单从外观而言,称呼它们为机甲,真是有点抬举它们。
两台机甲都有一人半高,看上去就像两只长着胳膊腿的铁鸡蛋,主体都呈圆滚滚的椭球状,粗糙的焊接痕迹像疤痕一样遍布其上。两条下肢支撑着身体,另外还有两条上肢,可是没有脑袋,所以看上去那叫一个奇怪。
不过,罗伊不会因为它们长得不好看就轻视它们。机甲的四条“肢体”上,每一个连接着各种武器。长枪短炮,冷冰热武一应俱全。机甲椭圆的躯干上也挂载着不少机械,有控制肢体和武器的液压传动装置,有弹药箱,还有油料箱,看似杂乱实则安排缜密,在保证性能和安全的前提下,将空间利用到了极致。这些零件有新有旧,一看就知道是从各种地方淘换出来然后组装在一起的。看似不协调,但在刚才梁冲调试机甲的时候,所有部件协同工作,竟然给人一种和谐的感觉。似乎它们就应该这么组装,哪怕挪动一根螺栓,整个机甲都不再会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能以纳塔星匮乏的资源做到这种程度,确实很不一般。
“你机甲的处理器是从哪儿搞到的?”罗伊问他。
“从星盗那儿买来的。很多零件都是这么搞来的。纳塔星的老鼠肉远近闻名。”埋头干活的梁冲不忘自嘲,“你不抓紧时间试试?”
罗伊将两台机甲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对梁冲说:“不,你用新的那台。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喂!”
梁冲气得猛地站起来,脑袋差点撞到机甲的铁肚皮,“我说你这个女人有完没完。你凭什么认为你就能赢啊!怎么你觉得我推荐你用二代机是在耍阴招咯?”
罗伊抿嘴笑了,温和地解释道:“你想多了。二号机器的处理器是旧机甲上的,而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做一号机的时候没钱,所以用的是星舰处理器。我正好更熟悉星舰驾驶,用一号机更好。”
梁冲见状又蹲了下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好像在说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淑女了,之前明明跟个钻天猴似的”之类的话。
罗伊又笑了笑。
刚才她的确很生气,现在的确气消了。不过,更重要的是,在她见到机甲的那一刻,她的心忽然平静了。
机甲和星舰,很多地方是共通的。见到它们,一切杂念就会被自动地从她脑海中清除出去。她要做的,就是驾驶它们,和它们融为一体,仅此而已。
而且,她真的担心梁冲会说她欺负他。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然后梁冲又弹起来了。可惜这次他没躲开机甲的铁肚子,于是他躺了。
朗格和罗伊被他从地上拖起来,然后好不容易把他弄醒。
梁冲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恶狠狠的:“你是女的,比我小,还不是专业的机甲师,咱俩到底谁欺负谁!”
朗格在一旁呵呵笑:“所以你们谁都输不起,是吧?”
梁冲绷紧了脸:“好了。你赶紧去试机甲吧!别耽误时间。”
罗伊从善如流,爬进了一号机甲的驾驶舱。
里头一片漆黑。
机甲的基本用途之一,是作为星舰的武器,在太空或大气圈内与敌方作战,与星舰的关系类似于舰载机和航母。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罗伊都将机甲当做缩小版的星舰来看待。如果说在外面,罗伊关注的更多的是机甲与星舰的共同点,那么在舱盖关闭的那一刻,罗伊真切地体会到了机甲与星舰的不同。
首先,这里很黑。星舰驾驶舱里也很黑,但那是一种辽阔的、有广度的、有层次的黑暗。星舰驾驶员的神经与星舰的神经网络相连,即使驾驶舱里不开灯,他们的视网膜也会被壮美的恒星与星云照亮。
但此刻的黑,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要把人从三维压缩成二维,然后再压缩成一个点,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罗伊突然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孤独。驾驶星舰时也很孤独。宇宙广阔,自身太渺小。可在这个狭小的铁鸡蛋里头,腿都伸不开,罗伊觉得自己要被黑洞压扁了。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体验。她的潜意识立即想起了重生前的最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