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心惊胆战地等了三个小时,海豚号终于被允许入港。
例行检查后,罗修他们便被放行了,并没有被过多的为难。这让他们一行人很困惑,于是向太空港询问情况。
打听了一圈儿也没人肯告诉他们。这反倒让罗修一行人更加不安了。谁想到阴错阳差,他们在走廊上讨论的时候有个推着手推车的清洁工经过,扬声跟他们说了一句:“太空港的舱门坏了呗。”
艾伦立即上前拦住了那名清洁工。
那名清洁工本来也就是多了一句嘴,见对方煞有介事地过来问,有点被吓到,不过还是实话实说:“这怎么了?经常坏啊。也就是上头那些人死要面子,不肯说而已。”
“……”
这叫什么事儿。
见他们不说话,清洁工试探地问:“那个……还有别的事儿么?没有的话我……”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推车。
“哦。您忙吧。谢谢。”父亲说道。
伴随着辘辘的声音,清洁工推着手推车离开了。艾丽问父亲:“他的话,您怎么看?”
“暂时看不出端倪。”父亲说,“假的也无所谓。见招拆招吧。”
众人齐齐点头。
“只是没想到纳塔星的设施破烂成这个样子了。”朗格叹息道。
“他们为什么不肯说实话?”罗伊不解地问,“门坏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向上级上报的话不是还能得到修理么?”
“根据太空港的管理条例,设施老旧到一定程度,就必须更换新件,为了安全着想,在完成更换之前,设施都要关闭。他们如果上报,被要求关闭是差不多肯定的,但更换新件?等到猴年马月吧。”艾伦解释道。
罗伊哦了一声。这么说,现在这样烂归烂,至少还能用。
父亲拍了下手。“算了。咱们走吧。”
一行人于是前往摆渡艇。摆渡艇一样老旧,不过好在还能用。只是从进入大气层开始,零件之间摩擦的咯吱咯吱响就没停过。
终于到了,手按在舱门开启的按钮上,摆渡艇的司乘人嘿嘿笑一声:“三百星币,换一包面包。五百星币,换两瓶饮用水。一千星币,换新鲜空气的八折抵价券。两万星币,换可居住区的一张床位。零星币,换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父亲抛出一枚一元硬币。“谢谢你的提醒。”
后面的朗格一拳打在那位司乘人的手背,隔着他的手掌按下了舱门开启按钮。
在他的嗷嗷叫中,舱门打开,舷梯缓缓伸展出去。
还没等走出去,只是风灌进了摆渡艇,罗伊便一阵咳嗽。
很难形容风的味道。硫磺中夹杂了不少屎尿的臭味,而在这强刺激气味之下,似乎还带着两分的辛辣和一分的焦香,需要空气从鼻腔进入肺部,再经由呼气动作再次回到鼻腔的时候才会察觉出来。尤其那最后一点点香气,让罗伊觉得自己在对着垃圾堆流口水,那叫一个别扭。
父亲帮她拉了拉面罩,将漏气的地方堵住,然后牵着她的手,一级一级地走下舷梯。
等位于最后的艾丽脚刚离开摆渡艇,司乘人便迫不及待地收回舷梯,让驾驶员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行五人站在空空荡荡的旷野中,有点茫然地举目四望。
朗格难受地揉眼睛,越揉越红,没多久两只眼睛就跟红兔子似的,眼泪哗哗往下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被甩了。
估计觉得有点丢脸,他尴尬地笑着说:“……多年没回来,没想到咱们老家的空气还是一样的劲爆。”
不过他真的用不着觉得丢脸。因为除了罗伊之外,其他几个人跟他都差不多。
父亲抹了抹鼻子,有些苦涩地冷笑一声:“空气制造厂比二十年前还不如。”
罗伊还好是因为父亲担心熏坏她,勒令她戴上全脸式的呼吸面罩。她扯了扯这只有些闷的面罩,让眼睛的位置对准一些,方便她往外看。
漫天的黄沙。
铅灰色的天空时不时被大风吹起的沙尘遮掩。四周无遮无拦,一片荒凉,只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几幢低矮的建筑,几乎被黄沙掩盖。罗伊简单估算了一下距离,在这种天气下,他们几个得走三天三夜才能见到人烟。
不过,父亲等人显然对这种情况具有先见之明。艾丽和艾伦兄妹俩在一旁鼓捣一阵,很快将一起托运好的越野吉普调试好,几个人赶紧钻了进去,朝地平线边缘的房子驶去。
不知道是越野吉普开得快,还是房子与他们的距离并没有罗伊想象的那么远,二十分钟后,他们便到达了房屋群的边缘。
这是一座小小的村庄,只是没有田地或者牧场。一切都掩盖在黄沙之下,窗户能露出一半的就算埋得轻的。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空空荡荡,看上去像一座已经死亡了的村庄。
不过罗伊一行人没有任何人认为这是一座真正的死村。原因很简单,在村庄的主街,而且基本是唯一一条街的房屋背后,有一柱粗壮的炊烟。虽然经常被骤然刮起的狂风拦腰截断,撕成碎片,但在那狂风如同出现一样突兀地消失后,它又会顽强地树立起来,演绎一幕壮丽的大漠孤烟直。
已经摘下面罩的罗伊小心翼翼地打开车窗,只开一点缝隙,用来检验父亲所说的到了有人住的地方空气就好了是不是真的,结果却嗅到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气。只是吸了一口气,便被香得流口水。
这恐怕就是空气中的焦香的来源吧。
“这是纳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