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啼笑皆非。
怎么可能啊。
前世父亲也杀了人。要真把他给宰了,那他之后是怎么遇到伊文的?
那么是自己记错了?伊文的情报官跟莱菲布勒家没有关系?
不。这段记忆虽然刚刚在罗伊的脑海露头,可它好像已经在地面之下蓄势待发了很久似的,根深蒂固,要将它拔出,简直比把她的整个脑子挖出来扔墙上还困难。
或者……父亲在前世也“杀”了汤姆?莱菲布勒,然后前世的汤姆?莱菲布勒也一样走上了叛军之路?
罗伊心脏狂跳。
也就是说,父亲以为他杀死的人,其实根本没死!
如果真是如此,那父亲的麻烦,不就烟消云散了吗!
罗伊恨不得现在就冲出蔻朵,告诉她父亲的发现。
“……小姐?”
达伦小心翼翼地叫罗伊。就在刚才,她突然之间神采焕发,如同密布的阴云,突然裂开一条缝隙,璀璨的阳光撒向大地。这让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打扰,却又下意识地想要环绕在她身边。
罗伊回过神,望向面前站着的一排员工。店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店内的客人无影无踪,好像根本没人进来过似的。
对了,她的本来目的还没完成。
罗伊硬生生地把自己摁在座椅上,搓了搓脸。“找个隔音好的地方吧。对了,班森联系上了么?”
她需要这位母亲的左右手。
达伦有些为难。“联系过了。班森先生出差了,暂时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罗伊很惊讶:“你确定?!”
出差没什么。但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这是怎么回事。
达伦点点头。同时艰难地告诉罗伊,他问过班森的归期了,依然没有准信儿。
罗伊顿时感到不安。
那边莱菲布勒家刚整了一出逼迫父亲自首的幺蛾子,这边母亲最信赖的助手之一便不见踪影。
但母亲留下的跟班森同等级的人脉,一时半会儿更联系不上了。就算联系上了估计也没几个认识她的。
她能利用的资源更少了,需要更加充分的利用。
罗伊抿了抿嘴。“算了,只有你们也可以。”
有我们干嘛呀?
达伦是越来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的小姐,就陪她胡闹一会儿也没什么。“不用换地方,这里的隔音措施也很好。”达伦毕恭毕敬地说,“小姐,您究竟要向我们传达什么?”
罗伊颔首。
她的目光扫过店员,与记忆中的相貌做对比。
因为还年轻,因为虫族血腥的入侵还没有发生,他们还都过着平静的生活,没有突然被抛入混乱的漩涡中打磨,他们很多人的模样跟记忆中的并不相像。罗伊是回去仔细研究了这些人的履历,才发现了他们真实的、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身份。
达伦也站在她对面,屏息等待着。
“其实这些话,我只需要跟你们的店长说就行了。但我不想瞒着任何人。你们不仅仅是在服装店里领薪水的小时工,还是我们的伙伴。”
听她这么说,员工们的神情都有点古怪。
罗伊笑了。“好吧,这么说的确有点中二。我想此刻,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在肚子里嘀咕,这个小丫头,自以为自己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其实净帮倒忙。看看现在吧,搞得跟要拯救世界似的。有病吧。”
罗伊耸耸肩。“我不想拯救世界。我只想救我自己。
“不过……我也挺怕我会把事情搞砸的。可惜怕没用。我就算是只鸵鸟,人们也会把我从沙子里揪出来。不为什么,谁让我是我父亲的女儿呢。”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父亲最近遇到点麻烦,所以急于将我‘出手’。然后你们刚刚得知了,我不会离开他。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想离开蔻朵,还是继续留下,留在我身边?”
“小姐……”
达伦啼笑皆非。
这算什么?誓师大会?
还有什么叫留在“你”身边啊。怎么着你还想自立门户?
罗伊点头。“你们没听错。是留在我身边。”
达伦瞪大眼。
罗伊十指交叉。“蔻朵福利好待遇好,呆在这儿干一辈子也不错。但是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想要更广阔的空间,更壮丽的人生?你们想不想尽情地活一回,不是在这里小富即安,而是大风大浪,畅快恣意地在宇宙间翱翔?”
达伦憋笑很辛苦。
完了完了,小姐这是中二病晚期了。
店员们也是面面相觑。只是碍于罗伊的身份,没有直接问出“你有病吧”这四个字。
罗伊没有恼怒,只是含笑注视着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店员。“比如说,成为机甲师,到边境去,与来骚扰边境的虫族战斗?”
店员愣了。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机甲驾驶员,可惜他的家庭支付不起高昂的学费。
八年后,他抢到了一台只剩下两条胳膊的机甲,独自击杀了三只蝎形虫族。
罗伊的目光转向另一名瘦弱的男性:“或者进入首都圈的图书馆,在学海中徜徉?”
那人瞪大眼睛。他出身书香世家。八年后,虫族的口器咬断他的腰时,他正站在图书馆的玻璃柜前,伸手去够玻璃柜中十八世纪某诗人的手稿。
目光又对准另外一名女性:“再或者,遇到突发状况,能够保护好自己。”
娇的姑娘目光凝了凝。每个女性脑子里都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