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哦”了一声,说:“那我猜错了。”
郁占笑:“我弟弟很懂事,比较成熟。”
他说:“你们一家人,是出门办事还是玩?”
郁占说:“旅游。你呢?”
他说:“我也是。”
郁占问:“去哪里?”
他说:“花宁山。”
她笑了,正准备说一句“好巧”,卫生间紧闭的门忽然打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郁占冲他笑了笑,进去了。
出来以后,他并没有等在外面。
郁占猜想,他也许等不及,所以跑到其他车厢的卫生间里去了。
她没太多想,洗手后走回座位,却发现那人竟已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戴着耳机,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靠近。
他面前的小桌上,摊放一本翻看的书册。
她终于发现,那是她的绘本。
她当然没有走过去告诉他:“这是我的书。”
郁占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桑书南说:“车子还要开一个小时。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郁占摇摇头:“不,我们聊聊天吧。”
桑书南愣了一瞬,点点头:“嗯。”
郁占望着他,眨了眨眼,说:“我问,你回答。”
他又愣了愣,而后,又点点头:“好。”
千依百顺,逆来顺受。
郁占脑子里冒出来这两个词。
乖到是乖,但乖得过分,就显得有些无趣。
不过,倒是很适合做程序员就是了。
郁占问:“你怎么会想到去做程序员的?”
桑书南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想了想,才说:“觉得比较有意思,也适合我。”
郁占又问:“你玩电脑游戏吗?”
他说:“以前玩。现在要读书。”
郁占的眼睛亮亮的:“等你毕业了,我们一起玩啊。”
他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微微地笑:“好。”
又闲聊一阵,时间过得飞快,竟已到了站。
桑书南起身,拿下放在头顶行李架上的旅行箱。
他们往门边走去。
隔一条走廊坐着的年轻男人,也起身跟上去。
他说:“你们也去花宁市?”
周正真点点头:“我们准备去花宁山玩。”
他说:“我也是。我订了皇朝酒店。”
周正真说:“巧了。我们也是订的那里。”
这真的是巧。
想想,却也正常。花宁市规模不大,像样的酒店不过两三家,皇朝酒店又是其中声誉最好的一家。
于是顺理成章地,他们一起走出出站口,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年轻男人自报家门:“我叫费行安。消费的费,行走的行,安静的安。”
周正真说:“我姓周。这是我儿子书南。这是小郁。”
郁占问费行安:“看你年纪不大,工作了还是在读书?”
费行安说:“读书,开学就升大四。”
他想了一下,补充说,“我在梧桐学院念书。是临江市人。”
梧桐学院和郁占就读的善水学院都位于临江市,都是国内位列前五的名校。
周正真不禁赞了一句:“很优秀啊。小费,你学什么专业的?”
费行安说:“计算机。”
周正真笑了起来:“书南,碰见专家了。你可以跟小费哥哥多聊聊。”
桑书南话少,一直坐在一侧垂着眼安静地听,听见周正真提到自己,才抬起眼来。
他漆黑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停在费行安的脸孔上。
桑书南笑了笑。
他不太喜欢这个从天而降的“小费哥哥”,却仍保持着礼貌,说:“您好。”
费行安打量他,说:“你好。今年几年级了?”
桑书南答:“高三。”
这段时间以来,“高三生”的身份似乎不再那么讨厌。
因为是“高三生”,所以郁占会每天送他上下学。
因为是“高三生”,所以郁占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但现在,在费行安的目光注视下,桑书南完全回忆起了以前对“高三生”身份的痛恨滋味。
桑书南觉得,费行安看郁占的眼神,有问题。
这是他不喜欢费行安的主要原因。
而因为是“高三生”,他凭空矮了一头去。
真是不愉快。
不愉快归不愉快,桑书南却表现出难得的热络,缠着费行安问来问去。
——如此一来,费行安就没有空闲去跟郁占搭话。
桑书南问的,既有有关于计算机专业的问题,也有关于大学生活的问题。
每个问题都需要费一番唇舌才能回答。
于是接下来的车程里,只桑书南和费行安一来一回地说话。
于是,车里不愉快的人,由桑书南一人,变成了两个。
费行安也开始不愉快了。
※
他们一起到达酒店,在前台登记入住。
于是顺理成章地要了三间连在一起的房间。
桑书南跟周正真一间。郁占和费行安各一间。
登记好了,领上房卡,四人一起上楼。
火车到站十二点半。此时,时间是下午一点过十分。
费行安说:“放下行李,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周正真想起刚刚桑书南跟费行安聊天的情形,点了点头:“好啊。”
他想,桑书南似乎对费行安很有兴趣,不妨让他们多聊聊。
费行安说:“那一点半钟出发?”
周正真看往郁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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