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突然状况中冷静下来的唐微澜看着顾向南冷声笑了:
“如今你却是为了一个苏北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要了。”
“我没有不要你,是你自己把自己逼到了这种地步,我若再对你睁一眼闭一只眼,下一次见你,我的那个家是不是已经妻离子散?你明明可以把自己的人生做到真正的完美,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顾怀杉始终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当年的事情是他的错,罪魁祸首是他,他其实可以接受唐微澜给自己的一切惩罚,他都无怨无悔,男人终究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
可是那个女人终究是无辜的,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已婚的身份,知晓之后已经怀孕,她也曾想终结掉腹中的孩子,以此来退出他们的婚姻,可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她终究不舍偿。
他曾经为唐微澜为自己付出一切,甚至不惜背负两条人命而深深的忏悔,如今他同样忏悔,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若不是当年自己的错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自己和她共同生活多年,其实从未真正的了解她,竟不知道她的心理可以扭曲到如此地步撄。
唐微澜轻声笑了:
“当他背叛我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不可能再是完美的,我只能弥补这个缺憾,让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可是只要那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的人生就不可能是完美的,她的存在时时刻刻的都在提醒着我的失败。”
“那时你父亲经常在部队,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那女人从未见过我,可我却是知道她的,为了她,原本已经过了实习期的我却还是主动申请去妇产科学习一年,所以每次她来医院做检查都是我帮她做的,她的胎位不好,身体也很弱,顺产会很危险,可这些我都没有告诉她,各项检查的报告单上填写的也都是正常,她的产后大出血在我的意料之中,其实我是第一个发现她有出血症状的人,她其实不必死的,可是我并没有及时的告诉医生,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一点点的虚弱,再无回天之力,你们谁都不能体会,那时的我究竟有多么的畅快淋漓。”
“至于顾言,那女人因为是孤儿,所以死后没有任何的联系人,你父亲在部队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孩子只能抱到孤儿院,我经常去看他,因为我曾在她母亲生前照顾过他,又是我将他抱去孤儿院的,所以我将他带出去玩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我又怎么会真的花时间陪他?我会把他带到乡下,把他和狼狗关在一个笼子里,不过我很小心,放进去之前,我会先把他放在一个小笼子里,确保那只狼狗不会伤害到他。”
“其实我很想杀了他,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只要这个孩子存在一天,顾怀杉对我的愧疚就永远不会抹去,我就是要他对我愧疚,觉得亏欠我,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一次的背叛我。”
“后来,他回来了,可他怕我生气,也一直以为我并不知道他在外有人,所以也不敢告诉我顾言的存在,就那么放任顾言在孤儿院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我也趁此机会和那时候的顾言‘亲近’了一年的时间。”
“或许是后来他也发现顾言在孤儿院里越来越安静,越来越不像一个孩子,以为是那样的环境害了他,所以才会破釜沉舟对我坦诚了一切,你们永远不知道我看着他对我愧疚的嘴脸,我有多想笑出声,可是我忍住了,我甚至还装作很生气宛若第一次知道的样子跟他冷战了一个星期,他那一个星期如履薄冰,对我百依百顺,可那却是我过的最为舒坦的日子,后来我同意他将顾言带回来,他承诺这一辈子再也不背叛我。”
“知道的人都说我待顾言如亲生,可是我又何尝想?每当我看到他的那张脸我就会想起那个女人,我就恨不得他去死,五岁那一年顾言差点走丢你们还记得吗?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意外,是我故意的,却没想到他最后还能自己找回来。后来我也认了,因为我发现我只有对顾言加倍的好,我的丈夫才能回应我更多的好。”
故事讲完了,顾怀杉整个人宛若被掏空了一般的僵在了原地,他像看了一场别人的故事,可是身体却痛到不能自已,那些久远的往事一一浮上心头,每一桢都是一场凌迟。
唐微澜口中的这些故事顾向南都是知道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口听到自己的母亲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他其实是希望她否认的,希望她大骂自己对她的诬陷,可她没有,她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承认了,言辞中甚至还有一种他们都理解不了的自豪感。
自豪?赔了一条人命,搭上了另一个人的一生,她觉得自豪?
顾向南第一次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恐惧的心情,那些事情他虽然知道,可他站在自己母亲的角度去想这些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其中不乏有偏袒的成分存在,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他装作不知道,所以他这些年来埋怨自己的父亲,因为他觉得如果不是顾怀杉的出轨,自己的母亲或许根本就不会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他对顾言好,尽我所能的想要弥补一些什么。
他以为对于当年的所作所为,唐微澜至少是有些后悔的,可是万万不曾想到,她没有,她连一丁点儿的悔恨之心都没有,她甚至为此而感到骄傲,顾言母亲的一条命,顾言这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