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大雨,在宫中值班的季长柯并未回府,依着他的脾性,就是天上掉几滴雨点,都会上赶着前去京郊接妹子和儿子回府。
王氏见天色阴沉,便打发人去京郊,如果下雨,便在京郊呆一夜罢了,免得回来折腾受罪。谁知那时阿俏等人已经出发,路上也没有碰到,错过了,倒被旁人送回了府。她见女儿和孙子平安无虞,便也没多问,总之,平安回来就好。
怕阿俏和阿衡着凉,王氏忙吩咐丫鬟煮了姜汤。
房中阿衡继续缠着自家姑姑问东问西,徐氏嗔怪儿子别累坏了姑姑,屋内暖意浓浓。
这才像一家人,王氏站在门口稍顿片刻,笑着走了进去。
“母亲。”徐氏起身喊道。
“娘亲。”
“奶奶。”一大一小缠了上去。
王氏眼眶微湿,稍稍撇开脸轻笑道:“赶紧把姜汤喝了,仔细着了凉。”
阿俏不喜欢姜汤那股味道,但还是把姜汤喝了个底朝天。阿衡才不会在母亲和祖母面前撒娇示弱,一口气,干干净净。
用过晚膳,阿衡搬着小板凳坐在中央,阿俏负责补充,讲起了俩人一天的趣事。至于那些不愉快的插曲,俩人自动过滤掉了。
第二日一早,阿俏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去往王氏处。慌慌忙忙地跑来个小丫鬟禀告,说是老夫人请二小姐过去。
阿俏不明就里,带着樱桃出了房门。临近老夫人的住处,骤然传出女人幽幽咽咽的低声啜泣。哭声袅袅,余音不绝。
阿俏揉揉额角,是姑母灈阳侯夫人的哭声。
“我的儿啊,娘对不住你!”灈阳侯夫人见儿子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立马扯出帕子红了眼眶。
灈阳侯夫人貌美,身子纤弱,这么一哭起来,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新来的小丫鬟不清楚这位姑奶奶的性子,竟也勾起了心中的感触,红了双眼。
阿俏觉得好笑。府中的女眷全都聚集,大伯母正在一旁劝着。
“大嫂,阿远他到底怎么了。我送他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季如蕴的哭声戛然而止,拉住胡氏哽咽着问道。
胡氏轻叹口气,“阿远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都是一家人,疼他还来不及,又怎能去害他呢。大夫刚才也解释清楚了,阿远还要好好调整调整。”
姜远卧病在床,季如蕴不放心,又差人请了大夫,仍是上次那般说辞。儿子这么乖巧,就是吃喝玩乐,也能拿捏得住分寸,她不相信儿子喝花酒能喝成这副样子,一味扬言有人刻意要谋害姜远。
“我不相信,阿远那么乖的孩子。”季如蕴一脸幽怨。
胡氏知道这位大姑奶奶的性子,不再言语。
老夫人比旁人来得稍晚些,季如蕴一见,哭天抹泪地抱住了老夫人,“母亲,阿远可是您最疼爱的孩子,如今,他被人害成这副模样,您得为他做主呀。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老夫人也有些日子没见女儿了,“赶紧起来,地上凉,阿远的身子怎么样了?”
躺在床上的姜远哼哼了两声,季如蕴的啜泣又打了个旋儿。
阿俏挨着王氏,双眼涩然,好想睡个回笼觉。
季如蕴身子一偏,对着阿俏低声道:“阿俏,你是不是不喜欢你表哥呆在府里,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姜远说是阿俏打的他,这谁都知道,但也没谁相信。可照季如蕴的意思,是阿俏不喜欢姜远,所以打伤了他。
王氏下意识地挡在阿俏身前,她再怎么不明白,也能听出季如蕴的言下之意,“三妹妹别动气……”
季如蕴闻言抢白道:“王氏,这是我们季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王氏握着阿俏的手,脸色涨得通红。她是小官之女,又是继室,护不住阿俏。
阿俏气乐了,见王氏的样子,有些心疼,扬声道:“她是我季阿俏的娘亲。姑母说谁是外人呢,难不成嫁进我们国公府的媳妇都是外人不成!”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再怎么说王氏都是府里的二老爷的夫人。一时间,胡氏和谢氏脸色沉了下去。
季如蕴的脸色有些难看,“阿俏说什么呢,姑母可不是那个意思。”这死丫头,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
不要说什么容人不容人,她没这肚量。被人欺负还不能还手了是不是,要是她腿脚有力,根本不用樱桃动手,不把姜远打死,也得打掉他半条命。
阿俏继续道,“听姑母的意思,是我容不下表哥,下手打的他喽。表哥虽然姓姜,但也是您的亲儿子,我的亲表哥,姑母您请放心,我是不会把他当外人看的。”阿俏声音清脆,一反平日的沉默。有这么多人护着她,她也是护短的。更何况,这等糟心事也是因她而起,她也不想王氏因她而受委屈。
季如蕴气得胸口起伏不已,保养得宜的脸变得有些狰狞,哪还有方才的柔弱。
“那日你跟阿远起了冲突,第二日他便受了伤,不是你还能是谁?”季如蕴一口咬定是阿俏打的人。
“姑母,说话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您说是我打了表哥,只要您拿得出证据,这罪我认了。在咱们大锦朝,随意诬告无辜之人,是要挨板子的。”她这个姑母,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着她似的,谁都得顺着她的意。生母孙氏在世时,时常受她的奚落欺凌,孙氏可不是个软包子,再加上阿俏爹,她讨不了什么好。季如蕴最怕的,一个是阿俏爹,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