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说,安太夫人就叹口气,听起来还是在大长公主那里受了委屈的,她拍拍明月的手:“不用怕,这事我会跟洲儿说的,太长公主总会给洲儿一些颜面……”
只是她这样说着,底气却分明不是很足。
明月便猜测,以大长公主为首的宗室很可能对贺之洲如此强势的掌控朝政很不满。这样一想,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来——大长公主是偏向小皇帝那一边的?
也就难怪大长公主会说那些话,令她对贺之洲产生猜忌。她跟贺之洲不睦,就有可能成为他们手里的枪,听从他们的忽悠来对付贺之洲。
大长公主也真是煞费苦心了,想必小皇帝也许了她什么条件,就跟当初许她跟萧峰在一起一样,只不知道,对着大长公主,小皇帝又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过,这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明月很快将这些抛之脑后,转移话题说起外头的见闻来,“……捏出来的糖人竟跟真的一样活灵活现呢。大梁的果子都似乎比夏国多一些,好些我都没见过……天香居的桂花醉鸭真是名不虚传,好吃的不得了,若不是大长公主在,我一个人都能吃下半只呢。对了,我给您还有八姑娘九姑娘买了些料子,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紫菀就引着安太夫人去看料子,给安太夫人的料子都是端庄却又不会显得老气的稳重的颜色,八姑娘九姑娘的就娇嫩一些。
安太夫人看了一回,满意的点点头:“你有心了。”
又吩咐身边的紫荷:“让人把八姑娘九姑娘的料子送过去,就说是我说的,不必过来谢了。”
紫荷应了是,指挥着小丫鬟们抱着料子与珠花出去了。
安太夫人拉着明月坐下来,“早上八丫头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已经罚了她禁足,不许她再往你院子里去。”
她说起八姑娘时,神色很是冷淡,眼中似有厉光一闪而过。
明月便笑道:“八姑娘还小呢,您别生气,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作为当家主母,又是贺之洲拜托她照顾明月,安太夫人觉得自家那不成器的庶女跑到人家面前去闹事,丢的不仅仅是八姑娘的脸,她这个主母的脸上又怎会有光?庶女没有教养,归根结底,也是嫡母不肯教养的错。
安太夫人早上气了一回,现在提起来倒没有早上那样生气了,“她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以往我也觉着她小,想着姑娘家在闺阁里也就那么几年舒心快活的日子,便就没有拘着她,哪想到越发的不成器了。如今却是再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若不然往后出了门子,她再做出什么没有体面的事情,丢的可是逍遥侯府的脸面——姑娘家,还是要好好教养才行的。我已经让人寻摸教养嬷嬷了,这几日应该就能有消息……”
明月噙着柔美的微笑,安静的听着安太夫人发牢骚。
她今日似乎不止这一桩烦心事,明月观她神色,她眉心一直紧皱着,很不开怀的模样。
正说着,就有婆子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的禀告道:“不好了太夫人,小少爷又发脾气了。他砸了碗,碎渣子割破了手,流了好多血。”
安太夫人倏地站起身来,神色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一边厉声呵斥一边往外走:“我吩咐你们仔细照顾小少爷,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让他把碗砸了?他那么小个孩子,你们竟也看不住,留着你们有何用!”
婆子吓的瑟瑟发抖,也不敢辩解,疾步跟在安太夫人身后,小心翼翼道:“奴婢该死,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少爷。您别太着急,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府医了,只是小少爷他……他藏在床底下不肯出来,奴婢实在没法子……”
安太夫人头痛万分,走到门边才忽然想起明月也在。她停了停,不知想到了什么,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了,朝明月招手道:“明月,你也来。”
明月先还稀里糊涂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不过听了这么两句也就明白过来了,想必是安小侯爷的真正儿子已经找到了。
这本是安家的私事,明月并不想掺和,却不料安太夫人叫上了她。
明月只得跟了上去。
“咱们迟早是一家人,府里的事也没有必要瞒着你,况瞒也是瞒不住的。”安太夫人领着明月往凡哥儿的院子走去,一边无奈的叹气,一边幽幽说道:“你也知道刺伤洲儿的刺客就是冒充凡哥儿混进王府去的吧?”
明月便道:“有所耳闻。”
安太夫人就又叹了口气,“那孩子已经被找回来了,只是……唉,想是在外头吃了苦受了惊吓,见人就躲,有人靠近就跟发怒的小狮子一样,乱叫乱咬,让府医瞧过了,也只说是受了惊吓的缘故。那孩子,也是可怜。”
再叹一声,就恶狠狠的骂起自己的儿子来,“都是那不争气的东西!”
到底当着明月的面,也不好狠骂。她原本是有些排斥,不肯接那个孩子进府里来的,也是贺之洲说服了她,她才将人接了进来,一见了那孩子的可怜模样,安太夫人就不忍心了。
明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道:“好在人找到了,平安无事就好。”
安太夫人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只担心焦虑着凡哥儿的伤势。
待她们赶到凡哥儿的院子时,府医已经先到了。只是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屋子,安太夫人眉心猛跳,厉声斥道:“都在干什么!小少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