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宝珠的气色看起来又比汪曼语要好得多,汪曼语不但瘦了憔悴了,人也比从前沉默安静了许多,原本那样鲜活亮丽的佳人,此时看上去竟像是平白老了好几岁一样。
她们两人一进来,汪曼语便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下,见屋里并没有贺之洲,脸上就带出了失望之色来。
林宝珠却是笑吟吟的,“早前就想过来探望公主,只是听闻公主需要静养,不好前来打扰,这才等到了今日。”
又亲热却又并不很谄媚的询问起明月的身体状况来。明月少不得与她们寒暄了一阵,多是与林宝珠说话,汪曼语便像是木头桩子一般坐在旁边低垂着脑袋听她们说话。
贺之洲不在上京城这段时间,林家是夹紧了尾巴做人,不管什么事绝不露头。小皇帝暴戾的性情初现端倪,林宝珠就当机立断的让他爹装病在家,再加上林家也并不是很显赫的人家,小皇帝一时也没想起要找林家的麻烦,林家才会在这一场可怕的混乱中得以全部保全。汪家就没有林家这么幸运了,不知是谁提醒了厉帝,汪曼语曾是贺之洲最宠爱的女人,厉帝因此很是折腾了汪家人一番。汪曼语的父兄更是被厉帝当朝凌迟,过后将只剩下白骨森森的父兄的尸骨送还回了汪家,汪家的顶梁柱倒了,汪家其他人则听说了厉帝之所以发作汪家的原因,可想而知他们会如何对待汪曼语了。
也难怪她们两个,一个气色愈发的好,一个却萎靡卑微成这样。
明月忍不住又感概了一回。
“其实今次我过来,还有件事想跟公主说”林宝珠抿了抿鲜红的唇瓣,白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家里做主给我定了门亲事,日子还没定下来。我我今日厚着脸皮过来,便是想请公主到时候也能去凑个热闹。”
当然不是凑热闹那么简单。她原还在王府时就已经看出,贺之洲对明月是不一样的,后来当初的摄政王、如今的新皇将她们这群人全部赶出王府。又不顾生死的离开上京城去救她,便足以令她清楚又清醒的意识到,贺之洲对明月的深刻的感情。她说服了父亲放弃想要利用她曾伺候过摄政王而将她送入后宫的打算,并很快说定了一门亲事,她一直是清醒又自知的,若是贺之洲对她哪怕有半点意思,她也会抓紧机会不放手,可入了王府那两年多的日子,贺之洲愣是连手都没碰过她的,与其用那么个名头进宫与别的女人甚至明月斗个你死我活,还不如趁早歇了这心思,讨好了未来的皇后,不比进宫拼个头破血流更好更轻松么?说不得因为她的主动退让,明月还会因此记她的情呢。
明月不妨竟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愣了一愣才笑道:“这是好事呀。”
她也明白了林宝珠此行示好的目的,这样聪明还识时务的姑娘明月自然是喜欢的,“到时候记得给我下帖子。”
林宝珠甚是感激的谢了一回。又看了汪曼语,她除了一开始的请安,直到现在也没有开口说话,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汪姐姐,咱们打扰公主这么久,也该告辞了。”
汪曼语这才抬起头来,她看也不看林宝珠,只轻声道:“我还有事想要单独与公主说,林妹妹去外面等我吧。”
林宝珠便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明月。
明月神色不变,点头道:“既如此,林妹妹就先出去吧。”
待得林宝珠退下了,汪曼语又拿眼去看红翡与绿袖,那两人板着脸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比她还更像是两根木头桩子。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明月只当没瞧见她恳求的目光,淡淡询问道。
汪曼语见状只得作罢,忽然从锦杌上起身,对着明月便跪了下去,颤声哀求道:“求公主给我一条活路吧。”
明月挑眉,“这话是怎么说的?”
“父兄被厉帝凌迟而死,家里已是难以支撑。每个人都怪我,只因为曾在王府里服侍过王爷,都道家里的祸事是因我而起”原本那么高傲又骄傲的汪曼语此时以这样一种卑微可怜的姿态跪在明月面前,哽咽着说道:“我命苦,没有林妹妹那般的幸运,如今在家中,人人都当我是扫把星倒霉鬼,至亲之人如此相待,我真是生不如死求公主可怜可怜我,给我一条活路,便是给公主为奴为婢,也好过在家中受他们的磋磨啊”
明月沉默的看着她单薄颤抖的身子,汪曼语想要的活路,根本不是来她身边为奴为婢因为贺之洲的绝情,她才会被赶回汪府,而又是因为她曾服侍过贺之洲,令得她的父兄遭了厉帝的毒手。汪家如今人人厌弃她憎恨她,全是因为贺之洲的关系。她求到她面前来,口口声声求她给她一条活路,其实不过是想借她的口,求贺之洲给她一条活路罢了。
当然,她想要的活路是什么,她们都心知肚明。
汪曼语半天没听见明月说话,伏在地上的身子抖颤的更加厉害了起来,哽咽也变成了抽泣,“公主心地善良,求公主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帮一帮我吧。”
她们能有什么情分呢?要有情分,那也是汪曼语跟贺之洲的情分罢了。
明月淡淡道:“王爷最近很忙,不过如果他过来,我会将你的事情告诉他,你回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