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掌灯时分,宁王与吟箫的轿子才在王府门前停下,这日皇上在宫里为七皇子设了周岁宴,自云妃去后,皇上一直对他宠爱有加,又加上德妃细心周到的照顾,所以吟箫这边倒省了不少心。二人正有说有笑地往蕴芳居这边过来,刚进了垂花门见便吴茵儿挑着盏绣球灯笼站在院门边上,而那吴家小姐则低着头站在暗影里。
见宁王他们走了过来,吴茵儿忙搀着那吴小姐迎了上来,只见她垂首盈盈一拜极温柔地说道:“民女吴莲衣见过王爷、王妃。”
宁王只略一颔首道了声“免礼”,早见吟箫上前扶她起来道:“吴小姐不必多礼,你身子刚好应该好好歇着才是,有什么事情让茵儿过来说一声就是了。”吟箫说着就将她搀到厅内让她坐了,宁王见她们聊得热闹,也不便打扰只笑了笑便直往里面暖阁去了。
因莲衣早听茵儿说了吟箫就是那日在客栈遇到的年青公子,于是掩口笑着说道:“难怪见着王妃总觉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不想那日为帮我们解围的公子竟然就是宁王妃,想来真真是凑巧。”说罢又起身一福道:“莲衣在这里也一并谢过王妃的解囊之恩。”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吴小姐太过客气了。不过你这一谢倒让我起来了,那日见你们身无分文,这路途遥远你们主仆两个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吟箫见她客气只是随口问道。
不想她这随口一问却令那吴小姐怔了半天,才见她眼眶发红低低地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却听一直立在身后不语的茵儿站出来悲凄地说道:“若说到这事又恐小姐伤心,既然王妃问起奴婢不敢相瞒,那日我们离了客栈找了家当铺将小姐自小随身带着的玉镯子给当了凑了些盘缠才赶到京都,不想投亲不成盘缠也花光了,前些日子实在没了法子,我们小姐竟抱了琵琶到茶楼里弹唱,勉强赚些银子度日。”那茵儿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嘴里仍要再说却被莲衣伸手扯了一把,她转身瞟了莲衣两眼便住了声,退到身后低头不语。
“茵儿这丫头向来多嘴,还请王妃多多见谅!”那莲衣听着有感而发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却生生忍住强自笑道,抬起头一脸歉意地看着吟箫。
吟箫见她虽是柔弱,骨子里却也是个要强的人,也不便再问只略聊了会便散了,往常她对莲衣还存着怜悯之心,这会子又添了一层钦佩之情。见她们走后,兀自在厅中坐了一会便往暖阁去了。
“你们女儿家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要说?”一进屋便见宁王歪在榻上,手里翻着本书看着她笑道。
“只是觉得这吴小姐怪可怜的,随便聊聊罢了,真没想到她一个柔弱女子内心竟然这样的坚强,倒真让人心生佩服。”吟箫说着便见那桌上的银纱风罩里的火光跳跃不定,连忙走过将罩子拿开将灯芯剪了剪才重新套上。
“本王觉得你也不错嘛,从京都大老远的跑到洛泽去,若不是半途遇上郇将军,只怕你真的要找到边关去呢!”宁王合上书眯着眼看向她,眼睛里尽是浓浓的深情。
“那又是谁自作主张自动请缨前往边关诱敌出洞,却让我在府中担心不已呢?又是谁身负重伤、性命堪忧、不知所踪呢?若不是皇上派人送来密帖,我真不知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听他只这么一说,倒让她引出这么一堆问题来,而且越说越慷慨激昂,说到动情处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宁王听她越说越激动,心里明白她是心疼、担心他,又见她眼里闪着泪花一时心头一热忙起身走过去搂住她安慰道:“本王答应你,以后定不会这样了,往后如若有什么事情定第一时间向夫人禀报。”说完用手扳过她的头在她鼻尖落下一吻,随后抬手轻点了一下无奈地笑道:“不知何时,你竟变得如此啰嗦起来。”吟箫一听又要发作却见他又俯头吻向自己的耳边随后轻声道:“不过本王喜欢你这样的啰嗦!”
吟箫听后,只觉得心里暖意融融,转头看向以前插着梅花的勾花白瓷瓶中现竟插着前几日买来的那一对可爱的泥人,不由得想起凝香斋的小郡主来,于是转过脸正色道:“哦,我倒起来一件事来,仔细算算小郡主也有三个多月了,王爷连个正名儿还没给起呢,明日若有空不如去那里看看她们母女,顺便给她起个好名字。这几日把我忙得也没抽空过去看看,我看那孩子长得粉嘟嘟真是可爱,眉眼看起来倒真有些像王爷呢。”
听了她这番话,宁王沉默了好久才点了点头道:“那明儿个一早你与我一道去看看她们吧!”
第二天一早,吟箫便拉着宁王往凝香斋去了,茗香见宁王过去心里欣喜异常却不好当着吟箫的面表现出来,只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上前施礼。宁王只淡淡向她一笑,问了句:“孩子呢?”
茗香一听他问起孩子,忙笑着引他进了里间,只见里间的暖炕旁放着一架藤条制成的摇篮,做功倒也细致,低头见摇蓝里的孩子裹在勾着碎花大红底子的锦被中睡得正熟,红色的被面衬得她胖乎乎的小脸更为粉嫩,看得宁王心里涌出一份莫名的感动,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塞得满满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瞧,她睡得可真香,模样真是可爱惹人疼,王爷可是好好想想该给她起什么样的名字了。”吟箫见他一脸的欢喜,眼中流露出不寻常的情感,忙凑在耳边轻声说道。
“嗯,本王是要好好想想。”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