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阁臣闻言一起跪了下去,陆文远道:“臣等请皇上移驾御书房批阅奏章。”
朱时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榻上挪了挪身子,疑惑道:“去御书房做什么?朕平常不都是在这儿批的吗。”
陆文远道:“皇上,这里是寝宫,是供您休息、娱乐、就寝的场所,而批阅奏章事关国家社稷,非同儿戏,需得严正对待,不宜在此执行。臣等请皇上移驾御书房。”
朱时泱在榻上躺得正舒服,哪里肯听他的,当下将脖子一梗,狡辩道:“朕不去,看个奏章而已,在哪里不是一样,陆卿不要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了。你们今天要么乖乖把奏章送到这儿来给朕批,要么,朕干脆不批!”说着,“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众人。
陆文远不为所动地道:“皇上,宫中各处设置皆有其功用,比如御书房,就是酉埃处理政事的地方;比如御花园,就是用来供皇上闲时散步消遣地方。不光是宫中,天下百司设置亦皆有其道理,卖鱼的不会去米店,买米的也不会去鱼行,若是能随意颠倒混淆,千古礼法岂不大乱?因此皇上也应尊重各处功用,在正确的地方做正确的事。”
朱时泱不耐烦听他说教,一挥手道:“不去不去,今日外头天寒地冻的,朕怕冷。”
陆文远心平气和地劝道:“皇上若怕冷,臣可着人准备手炉,保管不会冻着皇上。”
朱时泱有些不悦,皱眉疲赖道:“朕今日身体不适,不宜出行。”
陆文远道:“太医不是方才刚给皇上请过脉吗,皇上的脉相沉稳,龙体康健,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不适了呢。”
朱时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方才陆文远执意叫来太医,不是担心自己龙体康不康健,而是料到自己会以此为借口耍赖。
朱时泱觉得自己受到了算计,心头火起,腾地一声挺起身子,在炕桌上拍了一下,道:“陆文远,你不要欺朕太甚!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天,朕也绝不会跟你去的。”
说话间,眼睛扫到地下跪着的其他四人,更加生气道:“你们也是来给陆文远帮腔助威的?哼哼,朕的内阁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今天朕就坐在这里,看你们拿朕有什么办法!”说着,将两臂在胸前环抱了,冷冷逼视着堂下众人。
谁知陆文远却仰着头,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其他四人竟也纷纷抬起了头。朱时泱真是惊讶得嘴也合不拢了,只道这帮臣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凝睇天威。愣了一愣,方听陆文远沉声道:“那皇上今日是执意不肯移驾御书房了?”
朱时泱连忙作色怒道:“别说是今日,就是以后,朕也断断不会去的!”
陆文远抱拳道:“既是如此,皇上,臣等就得罪了!”说着,回头向身后四人一使眼色,厉声道:“还不伺候皇上更衣!”
朱时泱一惊非同小可,然而还没等做出反应,陆文远等人已纷纷从地下爬了起来,争着抢着涌到了榻边。
朱时泱吓得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想往榻里缩,却被五人齐心协力地扯住了手脚。陆文远的一张脸在眼前无限放大,一边把他往榻下拉,一边吩咐道:“严大人,沈大人,去请龙袍过来!傅大人,去端洗脸水!”
朱时泱吓得三魂离了六魄,此时才挣着手脚挣扎起来,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哀嚎:“陆文远,你想干什么?”。
陆文远根本不理他,和赵咏宁两人一边一个制住他的手脚。严庸和沈纶恭敬地拿来了龙袍,低头道了一声:“皇上,得罪了。”便将龙袍往朱时泱身上套去。傅潜也很快端来了洗脸水,撸起袖子浸拧毛巾,亲自服侍朱时泱洗脸。
朱时泱眼见得一方毛巾越贴越近,巾上还呼呼冒着热气,吓得越发惨叫起来,但很快就被捂进了毛巾里,只发出模糊的呜呜声。桂喜在殿外听得皇上惨叫,急急忙忙跑进来探看,一看之下自己也惨叫起来,却是毫无办法。原来五位大人把皇上围得水泄不通,桂喜怎么也挤不进去,只急得围着众人转圈,徒劳地喊道:“各位大人,万万使不得呀。”
不一会儿,朱时泱便被众人收拾妥当,拖着往殿外走去。傅潜和赵咏宁年富力强,一边一个抱住皇上的胳膊暗中使劲,严庸和沈纶在后面殿后,陆文远则在前头引路,一行人“簇拥”着皇上取道御书房。
朱时泱力气再大也无法以一敌五,被一路连拖带拽,累得气喘吁吁,见桂喜一直帮不上什么忙,便扭头目视了身后的严庸怒道:“严庸你这个老混蛋,年纪一大把了还跟着他们胡闹,你忘记先皇对你的嘱托了吗?”
严庸一边使劲一边道:“臣就是没有忘记先皇的嘱托,才出此下策的!”
朱时泱气得要命,又转过头来对傅潜吼道:“傅潜,朕还以为你一向老成持重,是可堪大任之才,看来朕是看错你了!”傅潜不敢抬头,手下却是毫不松懈,一个劲儿地拉着皇帝往前走。
一行人乱糟糟地行至内宫门口,正好碰到朱时济领了几个手下过来,原是来找朱时泱下棋的。朱时泱以为遇到了救星,连忙大呼道:“贤弟救朕!”
朱时济初见此景也吓了一跳,但听陆文远道明了原委,又见朱时泱虽然一脸不情愿,但其实并未真正动怒,便也笑了,朝着朱时泱远去的方向拱了拱手道:“皇兄就放心去吧,臣弟自会摆好棋局,等待皇兄回来的。”
朱时泱回答给他一连串的惨叫。
御书房里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