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的重头戏便是在花海中斗法,同年与同年斗,落败者打回去重新修炼一年。鉴于资质这种东西跟星星一样能看不能摸,有幸沾点光的少之又少,不少家里有门路的弟子,修习几年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便自觉下山,将来为官经商,都比修仙容易出人头地;当然也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门派也不会赶他们出去。
妙计,真是妙计。苏溪亭小心地踩着布满水滴的台阶向下走,那些有希望晋升的公子小姐现在都在新平府卫国戍边。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起同崔灵鸳他们的牌桌情谊,苏溪亭依然觉得不让世家后代进入门派中枢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这些人背景复杂,还常常要肩负给亲戚朋友以及亲戚朋友的亲戚朋友找出路的工作,最好的例子就是通过第五铏之、冲破门派设下的阻碍、同张齐崔三大世家同年进门的乐怀雅小姐,但愿她爹能早日放弃跟张家攀亲戚的计划,不然早晚乐小姐都是要下山的。
韩潍舟在正清宫前的广场当中,指挥弟子将草木灰洒在潮|湿的地面上,见苏溪亭来,他把她拽到一边,悄悄说:“等会儿你别上场了,去场边守着,防着法术丢出界砸伤人。”
“为什么?”苏溪亭问。
“张烒远和崔钟离不在,同辈的谁打得过你?还有跟溱筝说,他也不上,”韩潍舟说,“你大师兄给齐晚思迷昏了头,现在都不肯听我调派了,还是你俩靠得住些。”
苏溪亭受宠若惊,上回她导师也是觉得她靠得住,才推荐她转机俄罗斯,去拜见当地一位前苏联的老教授,要能回国,她就该接手几个重要的项目了。
“叶师兄怎么了?”虽说跟齐晚思撕破了脸,叶雨信的面子苏溪亭还是要给点的。
“那小子非得自己上场,我说句实话,他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在同辈里边真不算拔尖的,闹什么闹!”
苏溪亭:“大师兄或许只是想替您挣些面子呢,他要不上那可真没人了……”
“玄溟堂什么水平我还能不知道?不就是齐晚思要走么,为这事他装病装了半个月,”韩潍舟愤愤道,“我跟他讲了,齐晚思必须下山,有本事他把靖安剑留下,跟着齐晚思一块走。还跟我闹脾气,修为不见长胆子倒越来越大!”
叶雨信跟着韩潍舟十年,就如同雁离堂的第五至善和臻午堂的姚烛,是堂主最为信任的弟子,也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堂主的人选。苏溪亭琢磨着叶师兄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该清楚清虚派堂主的位子是何其贵重,便给师父喂了颗定心丸:“师父你别气了,我看大师兄就是成天跟齐晚思师姐一堆才变成这样,等齐晚思师姐下山,过上几个月,他肯定就好了。”
“但愿吧。”韩潍舟余怒未消。
齐晚思你可真是害人不浅。苏溪亭想。
一连十五日,清虚派所有不在闭关的弟子都聚到正清宫前,哪怕明知技不如人,也被师父押着走个过场,苏溪亭与卫溱筝全称凑在角落里,为自己不能上场而扼腕的同时,还得盯着围在场子周边的一圈花盆,若是被剑气或是法咒打碎,还得从万松阁重新搬来新的补上。
最后一日,几位尊仙派出了座下弟子上场,打算给晚辈们开开眼界。鱼尘欢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日子,早早把余圣殷叫到房里,给他冠上青玉冠,掐了掐徒儿的脸,说要是碰上周煊容,千万别给掌门面子。
余圣殷点头,暗自决定等会儿要让师兄几招,省得他回去又要给掌门师伯数落。不料辰正时分,一行弟子自山下匆匆赶到正清宫,周煊容便带着南宫煜文的口令下山去了;公输染宁同他一道出来,招呼余圣殷上场。
但唯一能跟他过招的同辈刚刚离开,余圣殷提剑独立,边上的公输染宁左顾右盼,目光落在角落里蹲着拿草杆子画画的苏溪亭身上。
于是苏溪亭就被莫名其妙地拎上场,当她看清对手,扑上去抓着公输染宁的袖子:“师祖您没开玩笑吧?我那破镰刀也就砍柴有用啊,余师叔一只手能把我打到山脚下去,您是要场下的同门跟我学跑路吗?”实际上她想的是人家征墟听召长剑出鞘,便仿佛万军当前;而她一扛起镰刀,能让人想到的只有满田金灿灿的水稻,只差卷起裤腿。
公输染宁并不理会,从她手里抽|出衣料顺直,抄手微笑:“无妨,只是点到为止,圣殷知道分寸。何况你跟他早在京城便日日切磋,给同门做个示范,伤不着你。”
苏溪亭眼睁睁看着他飘然下场,消失在睽睽众目之后,里边还有一双眼睛扑闪扑闪,是乐怀雅小姐。
镰刀自袖口滑出,苏溪亭想将武器握得帅气一点,结果搬了太久的花盆手腕僵硬,长柄险些砸上脑壳。早知道就该跟赫兰兄学学如何摆姿势,丢起脸来也能有些套路,苏溪亭后悔不迭。
余圣殷看着她千变万幻的神色,用手抽|出剑刃,收敛灵力,以最普通的劈斩开端;苏溪亭心知师叔有意放水,感激之余横刀格挡;长柄尽管坚硬无比,却格外的滑,征墟从上刮擦而过,苏溪亭撤回左手,右腕旋动,银色的刀光回闪如新月;余圣殷后退,巨镰自眼前横过,带起一片冷风。
这套|动作是苏溪亭在京城驿馆里琢磨出来的,巨镰比起剑胜在带弧度的刀刃,长剑直击不中只能撤回,而镰刀却只需拐个弯,便又是一个杀招。
余圣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