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哽咽着应允了西泽尔的请求,脸色惨白得几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西泽尔,我答应你,可是你如果回不来……”
她踮起脚吻了吻西泽尔的唇角,而年轻的法师也惊讶地发现他的妻子的嘴唇竟然这么冷,这么凉:“我也是会等你的啊。”
然而就在西泽尔头也不回地跨入法阵之后,玛丽的脚下便缓缓地闪现出一个鲜红的传送法阵,法阵边缘上赫然便是雅克共和国的双头蛇纹样,蛇纹好似拥有生命般吞吐着鲜红的长信,扫过她深紫的、及地的袍角。
金色长发的女子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脸,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哽咽,而她的身形也在一阵强光过后骤然消失了,在这个从结构到模样都与奥斯曼帝国现行的法阵截然不同的传送法阵发动的时候,周围人们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极北荒漠一样。
如果青歌这个时候在旁边的话,可能会察觉到那么一点端倪,毕竟五阶隐匿法术相应的也只有五阶以上的法师能明察出来,然而她此时正身处皇宫,而玛丽失踪的这一消息,也是在间隔了数天之后才被传到了她的手中的。
一个药剂师的失踪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更何况她身处的是常年疏于管辖的极北荒漠望陵村呢,很难被人发现,但是如果与此同时,有一个算不上重要的、但是身在征兵名单上的人失踪了,而这个人恰巧与青歌大公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还正好被抽查名单的青歌发现了的话,这可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艾伦·布莱特?”青歌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这个名字,自言自语着又重复了一遍:“我没记错的话……在布莱特家族在绿野尚未叛国之前,两家关系就很不错的来着。”
奥菲莉亚乍闻此言,也十分慎重地放下了手头的新一季度财务报表凑过头来,粗粗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兵符在你那里,你随意查便好。”
青歌很烦躁,而她烦躁的具体表现就是不停地用食指轻叩着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连带着那张羊皮纸也在缓慢地跳动。最后她拍板决定:
“查。”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事必躬亲的大公将注意力全都放在某件事上之后,其彻查速度也得到了质的飞跃,短短数小时后,关于艾伦·布莱特是怎样失踪的情报便通过传送法阵轻轻地落在了青歌的面前。
自青歌上台执掌大权之后,几乎全奥斯曼都逐渐建立起了一种自上而下的科学的管理方式。各地执政官开始将权力纷纷下放,建立起了金字塔状的权力体系。层层问责之下,繁而不乱,各行其是,各履其责,极大地提高了办事效率。
就拿查询这种事情来说,换做以前怎么说也要耗上好几天才能查出来的,毕竟人多事杂,就算查的慢了一点也找不到问责人,但是现在不同以往,任务与管辖事务被层层派下,有条不紊,原本要花好几天才能磨叽出来的结果,现在只要几个小时就能查的清清楚楚,毕竟现在事务分得这么清楚,谁都不想被问责。
艾伦·布莱特是在行军途中失踪的。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甚至在失踪前还心情特别好地趁着休息时间四处溜达了好一会,跟许多人扯了会闲话,言辞平和,完全没有半分异样。以至于后来他失踪之后,与他交好的人们下意识地就以为他去别的地方了,直到晚上清点名单的时候,他的失踪才被人发现。
“今天走了一个布莱特,后天可能就会走掉更多的人。”青歌将好几个卷轴往前一推,任它们乱七八糟地堆在桌案上,双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青黑色:“诸神在上,要是这件事跟绿野和雅克没关系的话,我赤焰之青歌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奥菲莉亚烦躁地抓乱了自己本来扎的整整齐齐的长发:“有什么办法让这些贵族们不跟着绿野走?再这样下去,整个奥斯曼的上层社会就要变成一个空架子了——”
“奥菲,我的挚友。”青歌双手按住被夜风吹得略有散乱的书本与卷轴,凝视着奥菲莉亚的双眼说:
“只要我们大刀阔斧的改革尚有一天未停止,只要我们还有一日行走在拨乱反正的路上,这些挫折与背叛……”
“我们就都得受着。”
奥菲莉亚一个恍惚。她想起了数年前出征大绿潮之时,她们曾对玛丽姐弟施以援手,年轻的金发少年浑身血迹生死不明地躺在“莉亚”的怀里,尚为少君侯的青歌手持枫木法杖与华色并肩同行开路。
那是怎样般配的一对人啊,漫天的箭矢都消失在火焰的盾牌里,而手握法杖的少女那滔天的怒火都消失在了华色的微笑里。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却不曾想,原来报答救命的恩情的,除了爱与信任,还有……背叛。
奥菲莉亚捂住眼,长叹了一口气问道:“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
青歌理了理鬓发,沉声说:
“事已至此,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挚友……人们都这么说,说奥斯曼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们这样的两个激进的统治者,而是一个能服软能和稀泥,能将这个国家先稳定下来再徐徐发愤图强的领导者。它已经不管不顾地向前冲了太久,后继无力,百废待兴。”
“可是人们都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按照中立派与求和派主张的方式将局面稳定下来了,那么奥斯曼在数年的安逸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