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不听梁静笙那近乎强硬的措辞,光是她与董文烨说了这许久的话,就足以证明,她和董文烨是认识的,且与傅昭的关系也并不一般,不然董文烨大约也不会允许她一口一个‘傅昭’地称呼傅校尉。刚才被徐惠英指使着去给‘乞丐’取‘剩饭剩菜’的士兵这会儿跟着董文烨归来,就站在离他俩不远的地方,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突然间就觉得手上的那些个带着些许酸味的食物有些烫手。他不禁开始暗自埋怨起自己爹娘,给他生的腿太长,他要是如那谁谁一般腿短,只怕此刻应该还在路上吧?
董文烨与梁静笙对视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还是先回去吧。”梁静笙还未曾应答什么,他又接着说,“他这回受伤不轻,失血也有些多,身体还虚弱着,清醒的时候极少。”
听着董文烨这样一说,梁静笙突然就反应了过来,为何刚才那位徐小姐都来不及跟董文烨计较什么,便转身朝里头赶去。应该是怕赶不上他清醒的时候吧。
见董文烨的态度有些软化,梁静笙也舒缓了语气,“我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见见他。还有……”梁静笙指了指身边的冯凌,“我想让他给傅昭看看。”想起董文烨大约是不认识冯凌的,梁静笙又多解释了一句,“他是冼大夫后来收的徒弟,冼大夫说他天分极好……”
“原来是小师弟。”董文烨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些苦涩,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那段在冼大夫身边的日子,算是最简单快活的了。只是那样的日子已经不会再有。
“就算是平日,咱们大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更何况最近……”董文烨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继续说:“有些消息不能外传。将军下了令,不许外人入营。”
董文烨说起这话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士兵眼睛一亮,猛地不停点头。对对对,不是他狗眼看人低,是将军的命令,将军说了,不许外人入营的,他是个听命的好士兵。
在路上的时候,只想快一点到这里,真的到了这里,只想快点见到他,便是单方面的也好。梁静笙紧了紧拳头,感觉到了手中的告示,将之放在了董文烨跟前,“那么,你们前些日子请的那些个大夫,难道他们不是外人?冯凌也是大夫。”
“当时傅昭情况凶险,军中大夫不敢托大,才有了这告示,现下,傅昭的情况已经稳定,且……他们此刻依旧在我大营之中,有专人看守着。”
“我和冯凌也可以不走,你也可以派专人看着我们。”
董文烨本想说上一句,大营之中不许女子入内,可想起刚才风风火火地进去的徐惠英,他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儿。他又看了眼梁静笙,终于想好了说辞,“你先回去等等,我与将军禀告一下,待得到了他的允许,我再……”
“要多久?”
“五……三天吧。你现在这幅模样也确实不方便,咱们营中没有女子,这洗漱沐浴的地方……你还是先回城中找间客栈住下。”
梁静笙知道董文烨完全是在拖延时间,可她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她也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来无影去无踪的,若他们不肯放行,她真是寸步难行,还会连累冯凌。
看出了梁静笙的失望,冯凌缓缓开口,“那我能进去吗?说起来,我还算是傅校尉的师弟,应该不算是外人吧?”
“傅昭现在需要的不是大夫,是好好静养。”
明了了董文烨的态度,梁静笙应道,“三天之后,我们再过来,希望到时候等到的不是你的食言。”
梁静笙和冯凌走远之后,董文烨回过了头,“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人自然是点头应允。虽然心中都不免纳闷,他们就算不说,三天之后呢?
大营之内,傅昭靠坐在床榻之上,脊背没有原先那样笔直,脸色也比往时苍白了不少。每呼吸一次,疼痛都如影随形,他却甘之如饴,会痛,说明他还活着。这一回,他不会再失约了。
徐将军进屋的时候,正看到傅昭嘴边的那一抹笑意,“自己一个人,瞎高兴什么呢?”
“伯父。”傅昭微微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起了一个人。”
“女的?”傅昭这下苍白的厉害,一点儿肤色的变化都十分显眼,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徐将军有些试探地问道。而后想起了什么,又多问了一句,“是上回你去云州……”
傅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最近虽然他清醒的时候并不大多,可徐惠英的表现,他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徐伯父待他极好,他不想让他为难,只想先用最迂回的方式让她死心,另寻良缘。
虽然早知道傅昭和他家英儿是不合适的,可真到了这份上,眼见了他家英儿上了心,傅昭却压根没那心思,徐将军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只是看了眼傅昭此刻虚弱的模样,徐将军心中虽叹息,嘴里却道,“今天觉得怎么样?还疼的厉害吗?”
毕竟不是轻伤,又怎么会不疼。傅昭却只是摇了摇头,“这几天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给傅昭倒了杯水,徐将军顺势坐在了床边。
“那事……你早就知晓么?”
便是徐将军没有确切地说明是什么事,只看他那沉重的表情,傅昭也能猜出一二来,他轻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唇道,“只是猜测。当年我父亲的死,其实很有些蹊跷。”那伤是从后往前贯穿,敌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