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们太过分了,咱们明明提前那么久说今天要用马车,他们居然只给咱们留了一辆府中最差的……肯定是二小姐她使坏……”
“墨兰,你昨天守了一晚上,早些去休息吧。至于马车,能坐人就行,哪儿有那么多讲究呢?”
“可是那辆马车最是颠簸,山路崎岖……”光是想象,墨兰都做出了一副将吐未吐的模样。
“无碍的,本来若是为了显示诚心,我该走路上山的,只是我这身子最近不争气……有就很好了,你先去休息吧,等你睡醒了,我也就回来了。”她应该是能顺利回来的吧,无论前世今生,她从未想过要害人。唯一对不起的大约就是董月皎一人。
“小姐,我想陪您一块儿去。”
“你要是去的话,恐怕不是吐一路,便是睡一路,我可不敢带着你。”正是因为墨兰会晕车,所以梁静笙才让墨竹安排她昨夜守夜。
墨兰还要开口,被墨竹拦住了,她一边将墨兰往院子里推,一边说道:“行了,你别说了,既然知道马车不好,就不该拦着,让姑娘早些出门,马车走的慢些也许就不会那样颠簸了。”
似乎是默认了墨竹的话,墨兰一步三回头的往院子里去了。今次出门去龙泉寺,梁静笙本意是想在及笄之前替全府的人祈求平安的,也为了去与她的亲娘说,她平安长大了,来年便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
梁静笙在马车前站定,果然,还是当年的那辆,即便这回她顺了二妹的意,去池塘里‘游’了一遭,生了一场病,她还是没有出够气么?也或者是,苏氏不想用府中的好马车替她陪葬,因为晦气,所以不会再用了,真是个会当家的好主母。
到龙泉寺是有段距离的,梁静笙假装闭上眼养神,实则努力继续回想前生可能忽略的细节。
“姑娘衣裳上的花真好看。”耳边传来的,是墨玉的声音,今天她只带了两个丫鬟,墨竹和墨玉,比起墨兰和墨菊,墨竹和墨玉跑的更快些。当然,梁静笙其实不想再一次仓皇出逃。老天爷让她重新走这么一遭,总不会是为了让她再受一遍苦吧。若真逃不过,她不会再让旁人代她。
“这是月下美人,只在夜间静静开放……也叫做,昙花。”一边说,梁静笙的手指一边轻轻地抚过绣的活灵活现的月下美人,只是这样看着,她似乎都能闻到那股子来自昙花的十分特殊的香气。
昙花一现,拼劲极致,也只赢得片刻的绚烂。苏氏大概是在隐晦地告诉她,她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了,只是当初,她也不认识这花,也如墨玉一般觉得很漂亮。桃红色的衣裳,衬得昙花的白那样的纯洁无暇。其实昙花确实纯洁无暇,肮脏的只是人心罢了。
听到这是昙花的时候,墨竹皱了皱眉,“夫人怎么给小姐选了这样的衣裳。”大约是觉得昙花不是太吉利,虽然月下美人这个名字很美,可是花期终究太过短暂了些。
梁静笙最终只是笑笑,比起苏氏今天要做的事来说,这件衣裳真的显得微不足道了。梁静笙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墨竹和墨玉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双双噤了声。
耳边的人声渐渐变少,马车晃动地越来越厉害,梁静笙知道,这是快要到山脚了。“墨竹,去与车夫说,咱们在这里停一会儿。”说完这话,梁静笙才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墨竹转述了梁静笙的话,车夫却似乎有些不情愿,只隔着马车帘子道,“回小姐的话,这儿正是上山的必经之路,若咱们停在这儿,恐怕会挡了旁人的道。”
梁静笙什么都没说,只是连续‘呕’了好几声。她是在明白地告诉他,如果你不停车,我就要吐了。
车子在路边停了半个多时辰,梁静笙的目光一直没有挪动过,直盯着马车外的山路。墨竹悄悄地凑到了梁静笙耳边,“姑娘可是在等什么人?是那董……”
梁静笙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而后缓缓点了点头,她确实在等人,等的也确实是董月皎。其实她原本并不知道那个女子姓什么,叫什么,当年出了事之后,她甚至不敢与任何人打听关于她的事,后来在庵内清修三年,也是想要替她求一个幸福安稳的来世。其实若不是傅昭,她大约会在庵内待一辈子,赎罪。傅昭……这辈子再没有人会阻挡她和你的姻缘,所以……
又再等了两盏茶,墨竹又重新凑了过来,“那董小姐也许是看到了姑娘您给的示警信,所以不来了吧?不然咱们也回……”
梁静笙想,除了墨竹说的这种可能性,还有另一种可能性,董月皎已经早她们一步上山了。眼前浮现傅昭的遗容,梁静笙心尖微微酸涩,终归是他爱过的人,当年他对她的那些好,即便不是真的,却也让她幸福了十年,“墨竹,你在这儿继续等,若是看到和咱们这马车一样的另一辆马车,务必拦住它,千万别让它上山。”
“姑娘!”
“我身边有墨玉,你自己孤身一人,才该小心。”
“那董小姐与咱们非亲非故,咱们也已经数次与她示警,她若不听劝告执意上山,也与咱们无关了才是。明知道山上有危险,姑娘您为什么还要去冒险呢?”
“大约……是我前辈子欠了她的吧。”欠了她一个好名声,欠了她一个好夫婿,欠了她一条命。“你放心,我去确认一番,若是她不在山上,我也会马上下山的。”
“不如您和墨玉、车夫在这儿等,奴婢上山去看。”似乎是为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