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郁律可是拓跋猗卢的侄子,心机手段都是上上之选,怎会不知事情轻重?对于这些白狗,当然不会手下容情!
不过话说这么说,白部那五千兵真的被击溃了?若是并州兵果真如此强悍,这次的战获分配,怕要再考虑一二了。
攻打老营虽然不算太难,但是处理老弱妇孺,搬运部落物资,乃至清理溃兵,仍旧花费了拓跋郁律不少时间。三日之后,在晋军的大营中,重新见到那个温和无害的参军时,这个鲜卑汉子也摆出了亲切笑容:“张参军果真谋略无双,这次剿灭白狗,可是多亏参军!”
那个姓奕的羯人不知去了哪里?拓跋郁律不曾多问,直接把功劳推倒了张宾头上。
张宾笑眯眯道:“我一个文士,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仗还是诸位将军之功。白部可尽归了拓跋将军帐下?”
这话似乎有些深意,拓跋郁律也不含糊,哈哈一笑:“妇孺三千余,已经尽数命人押回族中了。”
他只说了妇孺,没提老弱青壮,显然是屠了个干净。张宾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拱手道:“那便要恭喜拓跋将军了。如此大胜,下官也要禀明使君,向朝廷请命!过些日子,说不得朝廷又有加封。”
闻言,拓跋郁律眉峰一挑。虽然这些人一口一个“单于”的叫着,拓跋猗卢其实还没有得到朝廷正式册封。若是真有了册封,他家叔父统一三部也就之日可待。这可是个不小的人情。
又帮自己平乱,又要给叔父请封。甚至前面那五千兵,也是人家一手击溃的,自己这便宜,岂不是占的太大了?
“如此,便多谢使君了!”拓跋郁律一脸谦恭道,“末将也从白部老营缴了些牛羊马匹,还请参军收下!”
张宾做出了讶然之色:“这怎么使得?”
“当然使得!若是没有并州兵马,此战难能胜得如此轻松?这些微末,本就是贵部应得之物!”拓跋郁律答的极为豪迈。
“哈哈,将军实在太客气了。”张宾哪会真的推让,人家只是一递台阶,他便顺势收下了这批战获。
比起金银珠宝,显然这些牲畜更符合并州的利益。
各自都拿到了好处,气氛可不就愈发融洽了?张宾着实又吹捧了拓跋郁律几句,还提了提边贸之事,随后才大大方方收了牲畜。两边都还有事,倒也没有举办什么庆功宴,各自打道回府。
在拔营之事,拓跋郁律又看了眼那固若磐石的晋军大营,心中轻叹一声。看来这并州兵马着实不能小觑,回去之后,他一定要禀明叔父,让族中有些准备。
鲜卑人走了,张宾等人却没有立刻返回晋阳。新兴和雁门两郡初定,哪里能够走得脱。奕延更是没有半点懈怠,带兵开始了漫长的剿匪之旅。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一道消息从河东起,瞬间传遍了天下。
汉王刘渊正式称帝,迁都平阳!
“此物真乃始祖之印?”刘渊已经换上了代表帝王的衮冕。他本就身材高大,容貌威仪,如今着帝王服饰,更显出非凡气度。
然而此刻,他正两眼放光,盯着面前案上的玉玺。这是在他登基之后,一命汉臣呈上的。所谓“始祖”,指的乃是当初代汉自立的外戚王莽,这人登基以后改国号为“新”,刻有一方旧玺,上书“有新保之”。然而如今这玺上,却多了三字,变成了“有新保之泉海光”。
刘渊的字元海,听闻汾水得玺,又见玺上添字,怎能不大喜过望?!这岂不是天命所归,上天为贺?
就算是刘渊这样老成持重,又蛰伏半生之人,登上了帝位,也难免变得自傲起来。又抚了抚玉玺,他朗声道:“既然汾水献瑞,新朝便改元‘河瑞’吧!”
下面臣子哪个会扫主上性质,立刻齐声赞贺。刘渊志得意满的看着阶下群臣,再次开了金口:“如今皇汉定鼎,当再伐晋国!”
这也是大的基调。一山不容二虎,更别说两个,乃至三个皇帝了。只要司马氏不灭,洛阳始终是刘渊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末将愿往!”“儿臣愿领兵踏平洛阳!”
数道请命之声响起。刘渊哈哈一笑:“皇汉人才济济,兵强马壮。三载之内,必平洛阳!”
就像一声虎啸,这雄壮誓言在宽阔的宫殿中回荡。山呼声随之而起,与那豪言融做一处,回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