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她早已习惯了听从吩咐,而不是发表意见。此刻被陆怀问出来,只想着等一等,他就应当不会再问了,然而挨了一阵,却听陆怀微微扬起了声调,又问了一声。
“这……”秀珠觑了觑陆怀,感觉他神情虽然温和,态度却是坚决的,由不得她躲下去,犹豫再三,才试探着答道:“他,他看着挺机灵的。”
“还有呢?”陆怀微笑着继续问,不说她回答得对,也不说她回答得不对。这让秀珠心里有点没底,犹豫了许久,才继续道:“他会说话,办事……也利落。”
“嗯。”陆怀温和地应了一声,“还有么?”
秀珠教他问得有些紧张,仔细又想了想,实在挑不出安心还有什么优点了,有些忐忑地摇了摇头。
“好。”陆怀笑着点点头,并未继续问,也未评说什么,与她一起绕过影壁,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面阔三间,已然布置妥当。进门左手边的卧室单成一室,右手边的书房则与正中明间相通,以春景围屏相隔,室内所用家具皆是上等的苏造红木家具,清雅别致,点缀于各处的装饰之物亦是精妙妥当,雅致fēng_liú。看得出,唐正延为了这小小的府邸花了不少的心思。
陆怀大致打量了一下,行至上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而后,示意秀珠坐到他的旁边。秀珠没有立即过去,先去为他泡了一壶茶,将茶放到了他的手边,才敢小心地落座。
她才坐下不久,安心便帮路平卸好了车,过来送竹箱。陆怀让她接过,又吩咐了安心带巧儿去玩儿,屋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外间清风徐徐,偶有一点微风会透进屋内。秀珠第一次以妾的身份同陆怀在家中单独相处,虽知青天白日的,他不会对她有什么亲密之举,但面对他,心中仍是较之前多了几分紧张。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里,觉得自己应该与陆怀说点什么,免得冷场尴尬,但想来想去,又不知该从何开口,感受到陆怀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又不敢抬眼看他,就只有垂着眸子,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陆怀看到秀珠坐得端端正正,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由微微地笑了出来。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慢慢地将茶盏放下之后,才温声问她:“可知道这间屋是什么时候布置好的?”
“前日下午便布置好了。”秀珠轻轻地答,悄悄抬眸看了看他。
“哦。”陆怀点点头,料想她已然按他的吩咐住进来了,便问:“住得可还习惯?
秀珠轻轻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他,小心地解释:“都是新布置的,您还未归,妾身不敢先住过来。”
虽然陆怀同她说过,他们以后就住在东厢房,让她在屋子布置好之后就先住进来,但陆怀在她心中乃是一家之主,于她而言就如同头上的天一般权威,她哪里敢真的不等他,就自己先住进去。这几日,她都是仍旧与巧儿住在原来的房间里。
她这般规矩,倒也无可非议。陆怀听了,牵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温声与她道:“那今日便搬过来吧,往后我都在这里住了。”
秀珠虽已想过陆怀今日有留宿的可能,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不免紧张得睫毛颤了颤。又听他说以后也都住在这里,也不知他说得是不是认真的,也不敢探究,就只是点头称是。
陆怀看出了她的疑惑,但不打算现在就同她解释,想了想,继续温声与她了解这几日的情况:“这几日在家,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有,尽可同我说说?”
秀珠不曾被人这般温和地关心过,这几日陆怀不在,她心里其实攒了不少话想同他讲,此刻被他问到,又见他神色温和,胆子也稍稍大了一些,便慢慢地组织了语言,将这几日的情形一一说与他听:
“这几日工匠师傅们都是辰时二刻过来,酉时离开,王婶子都会比他们先一会儿带着小孙子过来,等工匠师傅们都走了才回去。师傅们做活儿有管事的照看,都有条有理的,这几日已将东西厢房、倒座房都布置好了,窗棂也都已换过,地砖也都重新铺过了。
我和巧儿帮不上什么,不敢给他们添乱,就与王婶子在原来住的房间里说说话。
王掌柜每日早晨会过来一次,工匠师傅们有什么事都与他讲,家里的一日三餐,他也都有派人送过来。我听您的话,没有在家里起过火,这几日里,也没有遇到什么为难的事。”
秀珠讲得很慢,但是调理清楚,言简意赅。既表明了她不曾单独与男子相处,避免了可能会产生的误会,又将她与王婶子做了哪些事,工匠们做了哪些事,王掌柜又做了哪些事一一说得清楚明白,回答了方才的问题。不禁令陆怀感到欣喜,且对她刮目相看。
陆怀之前便有一种预感,秀珠并不是天生便谨小慎微、呆板怯懦,只是遇人不淑才会如此,现在她这一番话,更是证明了他所感不错,让他更有信心将她调.教成另外一番模样。
陆怀看向秀珠,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道:“你做得不错,说得也清楚,这几日家里的情况,我都明了了。”
秀珠听到陆怀的肯定,心里的紧张便少了几分,开心地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只是一个浅浅的笑,便让她的面孔更生动了起来。陆怀被那笑容晃得神思一断,偏开视线缓了一下,才恢复了心头的从容,牵出了一个微笑,问她道:“从前不常与很多人打交道吧。”
秀珠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