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刘凡旭知道,最痛苦的不一定是身怀伤痛的时候,反而是现在看着瑞德担心的眼神,内心备受煎熬。明明已经痊愈却不敢将真相告诉他,还要努力压抑自己的微表情,瞒过他的侧写装出一副忍痛虚弱的模样。她以为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地积攒出足够的勇气,告诉他她是个巫师。可是事实恰恰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爱上了他,并且会越来越爱,这反而加剧了她对于事实的恐惧,她恐惧着他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她恐惧着他知道真相后不能原谅她为了圆谎做出的一系列的欺骗。是的,欺骗。
原来谎言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她怀着深深的负罪感,看着瑞德的眼睛,似是漫不经心的试探道“斯潘塞,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巫师的存在吗?”瑞德皱了一下眉,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我知道,阿迦,你最近在研究炼金术式,你在为这个着迷。好吧,这不怪你,曾经牛顿也为这个课题倾注了大半生的精力和心血,他的后半辈子都在用数学和物理证明上帝是否真实存在。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他是错的,也并不是说你也是错的。我只能说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无法解释的事情,我无法用科学佐证事物的绝对性,从哲学的角度来看,世间是没有对错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不相信,而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过,所以秉持着怀疑态度?”刘凡旭迅速概括了他的意思,她太急于知道他对于这些未知事物的看法,所以她打断了他的话,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瑞德显然也意识到了刘凡旭的急躁,他皱着眉头,询问道“嗨,你怎么了,阿迦,这个话题你真的这么在意吗?”她没有移开目光,直视着瑞德的眼睛,心下不安却强装镇定道“不,我只是突然很好奇,假如我是个女巫,你会怎么样,斯潘塞,你会像中世纪的人们那样认为我是个恶魔坚持要烧死我吗?”
瑞德摇摇头,皱着眉,语速极快的纠正道“中世纪所谓的猎巫,不过是对一群普通女性的残忍虐杀。那时候女人的社会地位低,男人会把自己的失误和弱点归咎于女人。甚至因为当时生产力的简陋、过度依赖自然因素造成的生存中遇到的各种困境,比如饥荒、流行病、天灾等等归结于女人,男人们需要一个转移责任的借口。不仅如此,这个通用罪名还能用于泄私愤报私仇,甚至因为嫉妒和求而不得就可以引发某个女人的惨死。总之,在当时的那种情况,是巫师会被烧死,不是巫师会被沉湖淹死。”他看着她因为他的话,逐渐暗淡的眼神,下意识的改口道“好吧,你说的是一种假设,这没什么,虽然很不科学。但是,我想说,不会,我不会将你烧死,你怎么能以为,我会因为一个愚蠢的理由,将你送上绞刑架,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活活烧死?这太愚蠢了,阿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