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琼草草看了一遍。
意外的是,这份合同跟普通的聘用合同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钱琼抬起眼暗暗瞥陈权一眼。
“怎么啦姐,该不会以为我要敲诈你吧?”陈权坦然地笑,“跟你说过,我不会犯罪的。但是——”陈权换了一种笑法,“如果是姐先违反约定的话……”
故意没有把话说完,留给钱琼思索的余地。谁都知道,这种将完未完的话,最有杀伤力。
钱琼怎么敢拿小柚的安全去冒险?
签过字,陈权接过来看了看:“怎么抖成这样,一点都不自然,不行,重签一份吧。”说完不知又从哪里取出一份。
钱琼好容易才稳住手里的笔,这才把名字签得流畅了些。
“好了。”陈权收起合同,“一式两份,喏,你的。”
陈权把自己那份装进文件袋里,开开心心把包包放到存物柜。
“那……”陈权眼珠子滴溜溜转,“今后还请姐多指教咯。”
听到陈权有些得意的语气,钱琼恨不得拿起手边的花瓶,砸得她头破血流。
不敢相信,十年之后,自己居然再一次被这个人把握了弱点。
是自己太傻,还是对手太高杆?
惹不起,躲得起。钱琼把陈权的事托付给老马。
“你先带她吧。”钱琼说得有气无力。
“我带她?是要教她做陶艺?”老马一阵困惑,上次钱琼不是说,叫陈权当服务员就行了吗?怎么又要……?
“随便你。”钱琼心不在焉。
“好吧。”老马不多问了,反正钱琼是老板,他也别管那么多了。
钱琼点点头,拎包就要走。
“诶,姐,我给你冲的咖啡,你还没喝呢。”陈权在身后唤她。
钱琼更不敢在店里多留一刻,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一心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钱琼很快把自己埋进工作中。
拿工作逃避烦心事,这个习惯已经维持了十年。
分店开张,手续繁琐。装修也不满意,重新请了设计师来。进货方面倒是简单得多,联络相识的人就行。
但是,钱琼自己也明白,这只是一叶障目。自己看不见敌人,敌人看她倒是透彻得很。
跟老马商量事情的时候,也总是挑陈权中午出去吃饭的空档,或者直接把人叫出去,边吃边聊。
即使如此,偶尔还是会被陈权撞见。
陈权呢,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总是笑着冲她招手。
钱琼冷着脸,僵硬地把头扭开。
老马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钱琼,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呃……你怎么不去问她?”钱琼转移话题,“你现在是她的师傅吧。”
“我问过她,她只说以前做错了事,被你臭骂一顿,然后你就不理她了。”老马有些困惑地挠头,“可是你看她态度那么好,伸手不打笑面人啊。”
“她态度好?”钱琼受不住地冷哼一声,“当然了,她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当然要有职业道德。”
老马误会了钱琼的意思,以为她提到的工作就是陈权现在在陶艺店的这一份。
“对啊,毕竟以后咱们要长期工作的,还是好好相处吧?”
钱琼没说话,她听到“长期”这两个字就头疼。陈权入职不到一星期,她就已经被吓得不敢踏足自家店铺一步。长此以往,难道要躲她一辈子?
等等,陈权呢,她是怎么打算的?
“对了,马老师,你现在是陈权的师傅吧。感觉她怎么样?”钱琼试探地打听。
“……很好。”
“哦,她打算长期做吗?上次我跟她才签了一年合同。”钱琼很关心这个问题。
“嗯,她挺认真的,学得蛮仔细,腿脚很勤快,性格也好……”
“你教她多少东西了?拉坯学会了吗?”钱琼知道正面是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了,索性换了个实际点的角度追问。
“会的。这一周,她已经把全套流程都跟了一遍。真空机也能单独操作。”真空机是回收瓷泥用的。
“也就是说,基本功学得差不多了?”钱琼心中盘算着。
“对,最近在教她修坯。”修坯就是打磨阴干完毕的器形。
“哦,那她学得挺快啊,辛苦你了。”钱琼嘴上客气道,心想:看来陈权是认真的。
“不会不会。”
钱琼抬起头,正想客气几句,却发现老马不知何时涨红了脸,好像一只大笨熊。
看着这个忠厚人害羞的样子,钱琼慢慢反应过来了。
“马老师,上次相亲结果如何啊?”
钱琼觉得自己的口气应当是调侃的,而不是酸溜溜的。
“还是老样子。”老马突然有些泄气。
“没关系,好女孩很多的。”钱琼敷衍,“不过陈权就……”
“我觉得,她就很好。”老马顿了顿,继续道,“不瞒你说,我想追陈权。”
“咳咳……”
钱琼被呛住了。
“啊,对不起,你也觉得,我配不上她吧。”老马递给钱琼一张纸巾。
钱琼接过,狼狈地擦了擦嘴。
“不,是她配不上你。”钱琼边咳嗽边说。
“哈哈,我也知道我是癞□□想吃天鹅肉。”老马把钱琼的劝阻当做了对自己的安慰,“但是她真的很可爱,又亲切,又体贴。”
“她对谁都是那样吧。”钱琼忍不住戳穿。
“我也知道。”老马不以为意,“所以我才觉得她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