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秀怒意未消,婉嫔离席步至中间跪下:“皇后娘娘息怒,今日何等的日子,让娘娘生气,是贱妾疏忽,以致我宫里的人冲撞惠嫔姐姐,请娘娘责罚。? ?火然文 ?? ??. r?a?n??e?n`”
“起来吧!”阿秀缓和了语气,“回去告诉郑昭仪,抄写十遍女诫,送来本宫宫里。至于惠嫔,”阿秀瞪一眼蕙兰,“才出来几日,就这么刹不住性子,中秋团圆之日,席间这样宫内姐妹争执,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这点分寸都没有么?明日一样要抄十遍给本宫。”
“是,皇后娘娘。”蕙兰和婉嫔低头各自应了。于是婉嫔起身归位,素心拍手示意舞乐继续,不多时朱元璋和艺珍回来,重新入席。
一曲暂毕,艺珍不见郑映雪,低声嘟囔,朱元璋问她何事,艺珍说:“本想听映雪妹妹弹一曲琵琶应应景,哪知道人不在。”
阿秀一笑:“映雪妹妹喝醉了,方才送了她回去。”艺珍笑问婉嫔:“那不如妙仪妹妹来一段舞,不知妹妹愿意否?”妙仪莞尔一笑:“今日是团圆之日,妙仪愿意一舞以悦众人,只是容我去换衣服。”
朱元璋点点头,妙仪起身去更衣。艺珍又道:“唐代白居易写过‘胡旋女,出康居。弦歌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已时。’胡旋舞之精妙,在于旋转往复身段婉转。陛下封妙仪妹妹为婉嫔。舞姿定然非凡。只是陛下小气,不肯让我们姐妹同赏。”
朱元璋听她撒娇,笑道:“她既去换衣服,你稍等便是,何必说朕小气?”艺珍狡猾一笑:“这胡旋舞盛于唐代,但到了宋朝,已经散佚,到了如今,大部分假以胡旋舞之名,舞的却是天竺舞,谬以千里。妙仪妹妹以几乎失传胡旋舞以谢君王,这等眼福,谁人不想开开眼界,偏偏陛下却私藏起来,若不是我今日壮着胆子请妹妹起舞,陛下还要藏下去,岂不是小气?”
阿秀噗嗤一笑:“罢了罢了,陛下你如何说得过艺珍丫头!她那小嘴,能说退百万雄兵。”朱元璋哈哈一笑:“是了是了!还是皇后护着朕,朕再不敢和这个牙尖嘴利的艺珍丫头搭话了!”
一时大家哈哈大笑,又饮了几杯,宫人来撤去了中间的地毯,又见红涟进来和乐师耳语几句。几个乐师离席,少顷取了乐器回来,音乐一起,却是胡笛。
绿漪红涟吹熄了厅内几盏灯,待光线略暗,笛声由缓转急,弦鼓又起,一个身穿短衣,下着宽摆水色银丝长裙,头戴花冠的蒙面女子自角落旋转而出。
手边长出两尺的长袖摆,缓缓旋舞起来,裙摆张开似钟形,腰肢纤细,身如拂柳。起初,随着音乐的缓急,忽左忽右忽近忽远。忽然曲调高昂,旋转如飞,裙摆完全张开似圆盘于腰间,双手时而上举时而弯曲,腰间彩带飞腾,玉足上的窦丹似红线飘于地面。
旋转愈发急骤,甚至看不清舞者的脸庞,舞者像是晕在光晕中,众人看的张口结舌,忽然笛声骤停,舞女簌忽卧倒地上,裙摆散开,一只手举起似鹅颈,一只手伏地如弯月,舞毕。
妙仪稳稳起身,轻喘着取下面纱,笑对众人:“妙仪献丑了。”艺珍愣了半晌,阿秀率先回神赞道:“人道是‘回风乱舞当空霰’,以前兀自不信,怎会有人旋转似云霞,今日见妹妹一舞,才知道古之人不余欺也!”
朱元璋接口夸赞:“妙仪啊妙仪,朕以为你平日之舞已是惊为天人,今日一看,才知道你还留了一首!”艺珍也回身,佩服道:“元稹曾道‘柔软依身着飘带,徘徊绕指同环钏’,白居易也说‘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任凭如何想象,总觉得赞誉过甚,如今一看,竟终不能抵妹妹舞姿之万一!不知其他姐妹以为如何?”
莲儿也点点头:“婉嫔妹妹之舞,象雪花空中飘摇,象蓬草迎风飞舞,但比雪花轻盈,比蓬草柔韧,连飞奔的车轮和她相比,都觉得缓慢的仿佛停住,连吹拂而过的旋风也逊色了。”
“妹妹左旋右旋,行云流水不知疲倦,千圈万周转个不停。转时转得那么快,快的几乎不能看出她的脸和背,但一停下来,又如此之稳,真如仙子下凡。”芷兰也笑着道。
朱元璋大喜:“想加封你,但你已是嫔位。传旨,赐号霓裳仙子。”婉嫔温婉一笑:“谢陛下赏赐。”朱元璋将她招至面前,低声耳语:“今晚我去你那,先回去吧。”
妙仪点头向阿秀道:“皇后娘娘恕罪,妙仪酒力不佳,方才一舞,如今有些醉了,请容我更衣回去。”阿秀点点头:“去吧,换完衣服记得莫要吹风,酒后吹风会头疼,回去让宫里人给你喝点奶茶再睡。仔细伤胃。”
见妙仪去了,阿秀不多时借口乏了也先离席回宫,朱元璋和众人乐到亥时才散。艺珍以为朱元璋会如中间离席时说的一般到自己宫里歇息,不料朱元璋借故推辞,去了妙仪处。
撷芳扶着艺珍:“陛下方才和娘娘您离席说了那么多体己话,怎么反而失约了?”艺珍笑了一声:“自然是去陪伴仙子了。”撷芳撅嘴道:“什么仙子,奴婢看倒是一只狐媚子。”
艺珍停步一瞪眼:“皇帝心尖上的人,也是你敢骂的?你有几个脑袋?!”采兰解劝道:“她不过是替主子不值。”艺珍更加生气:“替我不值?我如今是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是我身边的人,不但不知道谨言慎行,反而在我面前说三道四?若被别人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