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塘和宗探长两个人,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主意,谁都不准备吃亏。
事到如今,宗探长只有放手一搏,若是黎塘真的能给他提供有用的信息,助他破案,度过这个难关,那么就算是要以身犯险盗取档案局的文件,那也在所不惜。
而对于黎塘来说,原本是不打算掺和进去的,毕竟就算四方给的压力再大,警署也不可能因此就消失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改主意了,没想到跟柳凝有关的男人会是傅恺庭,那么,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撕开傅恺庭那张虚伪的面孔了。
哪怕有一天,与他为敌的人是莫念凝,也在所不惜。
其实他早就明白,仅凭他一个人,想要报仇,是不可能的,而单纯只是杀了傅恺庭和李邱生,又不足以解恨,他要一点一点让那两个人通通尝到绝望的滋味。
他要利用起手头能够利用的一切资源,哪怕是堕入黑暗,千夫所指,万劫不复,也绝无怨言。
真正的复仇者,是不惜出卖灵魂,只为达成那一个夙愿的人。他早就没有未来了,在二十年前,那个有血有肉的唐远宁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宗探长跟在黎塘的后面,一起出了千百度,比起去警署这样引人注目的地方,梨花苑虽说人多眼杂了些,却相对更安全一些。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还发生了一个插曲,着实叫宗探长哭笑不得。
“探长!探长!我抓住他了!快过来!探长!”
才刚迈出千百度的大门没几步,东子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从后面扑上去,一把抱住了黎塘,死不放手,还大声嚷嚷,吓了黎塘一跳,险些就下意识地对东子动手了。
“东子,快放手!”遥遥看见这一幕的宗探长脸都黑了,挂着满头的黑线,跑过去对着一脸兴奋的东子低喝了一声。
东子嘟嘟囔囔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闯祸了。
“宗探长的手下还真是让琴某受宠若惊。”黎塘抛下这句话,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就率先走了,留下东子和宗探长大眼瞪小眼。
“你说说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就犯傻了?”
好不容易才和黎塘达成了共识,要是被东子这么一搅和就给搅黄了,那他找谁哭去?
东子不明所以,望着两个陆续离开的背影:“这能怪我吗?还不是探长你说要堵人的吗?”
宗探长跟在黎塘的后面,一路去了梨花苑,让东子继续在外头盯着。
黎塘现在住的还是原先那间屋子,只不过他的东西本来就少,加上少了秋倌,木质的屏风也被移走了,未免显得空旷。
宗探长是没想到,如今琴浅生这么炙手可热的人物,房间里却会这么简单,本以为怎么说也该摆满了别人巴结的礼品,结果却仅仅只有几件装饰的瓷器和字画。
“琴老板喜欢收集字画?”
宗探长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几幅名画,都是名家之作,虽然他不懂得这些东西,但是凭琴浅生现在的身份,总不至于把赝品挂出来。
“倒也称不上喜欢。”黎塘自顾自地落座,并没有要招呼宗探长的意思,“宗探长该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吧?”
宗探长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这才拖了张椅子,坐在了黎塘的对面:“那琴老板,我们就进入正题,那天你为什么会在那里?路过?”
“那天是傅少爷做东,请了我和段先生去俱乐部一聚。”
虽然说的和实际的情况有些出入,但也相差无几。
“琴老板跟他们两个都认识?”
“算是吧。”
由于戚老跟傅家的关系,连带着黎塘跟傅家的人也都算是认识了,而段淮宁和傅家,则是因为多年前周芳兰受过段家的恩惠,本就相识,这一来二去,他们三个互相有些交情,那也不足为奇。
“我听说,琴老板跟戚老是朋友?”
“这跟案子没什么关系吧?”黎塘反问,对于他跟大胡子的关系,外面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究竟是什么关系,说不清楚,但是人尽皆知,只要戚老在夜城一天,就谁都别想跟琴浅生作对。
宗探长见黎塘并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一时好奇。”
“宗探长,琴某觉得你这么问下去,可问不出什么结果来。”这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不知道得问到什么时候?
“那琴老板觉得该怎么问?”
黎塘没有急着回答,镇定自若地给自己和宗探长各自倒了一杯水:“宗探长你想想,炸药是违禁品,在夜城能有几个人会搞到这种东西?”
炸药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就算有钱跑黑市,也不一定找得到渠道,所以,只要仔细推敲,其实宗探长早就该有怀疑的目标,他不说,或许只是他不敢。
“琴老板觉得会是谁?”
宗探长心里确实有那么几个人选,可他并不能确定,也不敢轻易就确定,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经过思考,毕竟在这夜城,哪怕他是探长,也有人能让他在一夜之间消失。
皮球又扔回到黎塘的手里,他当然知道宗探长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是说了某个人的名字,得罪了谁,宗探长也能将罪名全都怪在黎塘身上,可他要是不说,他跟宗探长之间的交易就到此为止了。
“一个能弄得到炸药,又敢对段老板和傅少爷下手的人。”黎塘顿了顿,反问道,“宗探长还不清楚吗?”
在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