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程垂眸看着云修寒明显不正常的脸色,眼前又倏地浮现出了那次他给自己治疗过后的虚弱的模样。
这样的云修寒总是让人心疼的,就算是你有再硬的心肠,也抵不住那抹明媚的伤。
花锦程转身离开了内室,她将外面的蜡烛吹熄了几盏,然后又将内室的烛火拨亮,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慢慢的翻看了起来。
以往总能吸引她的文字如今却只是让人烦躁。
花锦程拧着眉头,眸光飘忽不定,最后她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坐在了床旁边的榻上,撑着下巴十分认真的看着云修寒的脸。
花锦程不是没有仔细的看过云修寒,但是总觉得每次看,都觉得这个人好像就会不一样一般。
第一次认真看他,花锦程早就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留在她印象中最深的那张脸便是他受伤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云修寒不是戴着面具就是蒙着面纱。
花锦程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坚决的伪装自己,从来都不肯露出真面目,她想,若是云修寒真的遁入江湖,怕是没有人会找到他。
“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她喃喃低语,温热的指尖从云修寒的眉心开始下滑。
花锦程的动作十分认真,神色也十分认真。
她感激云修寒,也爱慕着云修寒,但有些事情,是她不能任性的。
诚然,云修寒的存在让她免了很多麻烦,但在济安城要做成一切,她也不是非云修寒不可的。
天色微亮,花锦程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床上,睡眼惺忪,然后又继续趴在了床边,懒懒的打了一个呵欠准备继续补眠。
呵欠打到了一半,花锦程就猛然愣住了,她刷的一下抬头,看着睁眼微笑的人脸色不知怎么的就红了,“你,你,你醒,醒了。”她不知怎么的也开始结巴了。
“嗯。”云修寒点点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却也恢复了正常。
“我,我去找,钱,钱老。”
花锦程起身,双腿的酥麻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掌撑在了床边,眉头紧皱。
“为什么不上来睡?”
云修寒低声问道,“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花锦程抬脚用力的在地上跺了跺,等差不多了,这才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房间,“我去喊钱老。”
“不用了,已经无碍了,现在就是点皮外伤。”
云修寒开口道,“我想喝水。”
“等会儿。”
花锦程应了一声,打开房门让守在外面的人去端热水进来,然后便又重新回了房间,“对于刺客,你有眉目吗?”
“嗯,差不多吧,不用管,以后估计不会再来了。”
云修寒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尽管是细微的动作,但还是牵扯到了肩头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慢点。”
花锦程心中一颤,连忙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真的已经没事儿了吗?”
“嗯,毒素已经抵消了,单靠那点伤,还要不了命。”云修寒点点头。
“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花锦程垂眸,脸色隐在了一片暗处,“如果不是为了我的事儿,你也不会……”
“跟你没什么关系,虽然看你自责然后博取一下同情也挺好的,但我可不想让你不高兴。”
云修寒弯唇笑道,“来的是一位旧人,我做了一件不太对得起他的事儿,所以也就没有抵挡,这才受伤了,是下面那些人太紧张了,小题大做而已。”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花锦程却不会云淡风轻的应对,不得不说,太皇太后这招其实真的挺狠的。
若是云修寒打蛇上棍,蹬鼻子上脸的,花锦程反而还会觉得没什么,但他越是云淡风轻,越是将这件事情想法子从她身上摘出来,她便越是觉得不忍心。
很多时候花锦程都在想,索性顺应着自己的心意活下去算了,但每当这种念头泛滥的时候,她都会及时的遏制,然后远离会让自己有这种想法的人。
花锦程一言不发,坐在床边陪着云修寒到了天亮。
云修寒睡睡醒醒的,显得极其的不安稳,他似乎跟被人受了重伤的人不太一样,安静的有些让人不安。
花锦程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喊了钱老过来。
“奇怪了。”
钱老摸着胡须,神色不太自然。
“怎么样?”花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直觉不好。
“看不出来。”
钱老摇摇头,神色肃然,“虽然王爷的脉象有的时候是很奇怪,但老朽也从未见过他这种样子,王妃,王爷醒过来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说了很多,但他说自己没事儿了。”花锦程蹙起了眉头,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心思去纠正他们的称呼了,“只不过他一直醒醒睡睡的,看着十分不安稳,我不太放心,所以才会找钱老过来。”
“老朽也瞧不出什么,若别人是这样的脉象,只怕活不过十二个时辰,可是王爷……”钱老连连摇头,他几十年的医术算是完全学到狗身上了,就算是研究了这么多年,他也丝毫研究不出云修寒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二个时辰!”花锦程被吓了一跳,脸色隐隐有些发白,“那他……”
“王爷倒是无碍,不过接下来会产生什么变化谁都不知道。既然王爷说没事,那咱们也就权当无事吧,王爷这个人虽然看着有点不靠谱,但他自己的性命还是十分爱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