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意思是……”叶幼涟捏着帕子,眼光几度闪烁:“可皇祖母若真查问起来可怎么办?”
“涟儿放心。”陈锦缳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左侧丫鬟:“去看看前面的表演到哪儿了,贵妃娘娘可回去了?”
“我可是听了消息特意求姑姑带我过来的,你也知道,太后不喜欢,指不定给了姑姑什么脸色……”
陈锦缳声音越来越小,见远处婢子小跑着回来,捏了捏叶幼涟手指。
“别忘了说好的,错在谁,谁就该付出代价。”
女孩子声音娇滴滴的,却让人听得发寒,待叶幼涟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远。
“姐姐说得对,这次,错可不在我。”
叶幼涟冷笑着起身,掸了掸褶皱的裙底,“我们出来太久,回去吧。”
寿宴将尽尾声,陈贵妃与陈锦缳已早退下。
叶夫人皱眉张望一眼,叶幼涟的裙角从黑暗中走出。
眼圈稍红,但脸色还算不错,看来陈四那孩子劝说得当。
叶夫人收心,继续观赏歌舞。
夜色渐浓,众命妇女眷按惯例拜寿后陆续退下,寿安殿里人渐渐少了下来。
除了今晚留宿的方九,连方七都已经告退归府。
叶夫人带着女儿自然是最后一个告退的,方九在叶幼涟不善的目光下略感局促。
“皇祖母,您要给涟儿做主啊!”
“涟儿!”
叶夫人怒目瞪向跪在殿下的女儿呵道:“还不退下!”
“母亲!涟儿不想再为那个女人遮掩了!”叶幼涟泪眼朦胧,膝行着几步:“您就让涟儿赔命给她好了!”
听这话,倒不像是羞恼之下的胡言乱语。
叶夫人的惊怒少了几分,口中还是那样的恨不成钢:“涟儿!退下!”
“哀家倒有兴趣,山阳,由她说来吧。”
太后觉察到方九的紧张,转头含笑:“曦儿若是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曦儿不累,曦儿愿意陪着皇姑祖。”方九声音糯糯,乖顺地坐在一侧。
叶幼涟暗自咬牙,跪在底下强平心气儿。
方九鸠占鹊巢,占据了她的位子,方七联合陆昭锦算计于她。
这方家的姐妹俩,她迟早要一个个掰掉。
“皇祖母,那绣屏,的确不是涟儿绣的。”叶幼涟咬牙道。
“嗯。”太后颔首,面色并无异样。
“涟儿之前也不知道这幅绣屏出自谁手,今日托方七表姐的福,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事情原委?
太后眼皮子抬了几分,果然是有故事。
至少是个能解释得了的故事。
“这么说,是她故意毁了你的绣屏,又把自己这幅赔给你的?”
“涟儿不敢欺瞒皇祖母,若不是今天知道这是一副对屏,只怕涟儿和母亲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委屈的嗓音配上含泪的明眸,当真让人无法拒绝。
“涟儿并不是真想求皇祖母做主。”
女孩子抽噎着:“都是涟儿的错,先惹恼了长嫂,她这样害我丢光脸面,涟儿认了,也没想在人前辩解。涟儿只是想让皇祖母知道,涟儿……涟儿不是有心偷懒的……涟儿本想待些时日再献上亲手绣的绣屏,跟您说清楚的……”
叶夫人听完,长吁一声:“真是冤孽。”
方九攥紧了手,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相信陆昭锦是这样的人。
可她无法为陆昭锦辩驳。
因为叶幼涟说的,都是她见到陆昭锦之前的事,
让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对陆昭锦有利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
方九这边心急如焚,就听一直沉默的太后突然出声:“就是当年那个陆知年?陆家的女儿,幼清的新妇。”
叶幼涟立刻开口:“就是她,皇祖母!”
“说来,成亲月余,幼清还未带她来谢恩,那这次,又是何故不到?”
太后并未追问绣屏之事,让原本就忧心的方九更加担心。
皇家的事从来都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太后明显还在芥蒂绣屏的事,可却不明着追问,却在找陆昭锦别的麻烦。
“我那媳妇这几日病了,怕冲撞母后的寿喜,这才没来。”
叶夫人对答如流,神色和善:“绣屏总归还是幼涟不小心,都是孩子们闹脾气,总有侯爷的面子在里面,还请母亲别往心里去。”
“儿臣这便告退了,幼清还在外面等着一起回府呢。”
“我的山阳,总是这样心善。”太后唉了声,却摆手道:“快唤我的乖外孙进来。”
“再去侯府,请我那外孙媳一起过来。”
方九神色一变。
饶是初出茅庐的她都看得出,陆昭锦这个时候被召见绝不是好事。
她来了,就是装病不来拜寿的责难。
她不来,就是驳了太后的脸面,过了今日,满京城只怕再无人敢和她往来。
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真要把绣屏的事赖给陆昭锦不成?
“太后真的下令传召陆昭锦了?”
陈贵妃身形绰约,言笑间抬腕对下首的女孩子,道:“锦缳真是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姑母过奖了。”陈锦缳温顺笑应,端盏饮尽:“这才刚刚开始,具体还是要看他的反应。”
“哦?”陈贵妃斜倚着贵妃榻,姿态雍容,“倒也无妨,我们锦缳运筹帷幄,连我这个做姑母都看得眼红,他何德何能,竟还会嫌你不成。”
陈锦缳面上含羞带怯,底下却攥了拳头。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