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礼。”来者入堂,三番客气后,陆昭廷与人入座。 陆昭锦透过屏风悄悄看了一眼。 正坐的男子面容俊朗,衣带佩环俱是不凡,连身边那名护卫都甚是儒雅,气质超群。 陆昭廷与之客套许久,那位公子自称姓胡,是东北来的商人,曾受过大医陆的恩惠,故此来拜。 这套言辞,也就是场面话,陆昭廷也没有戳穿。 “这胡公子怎么骗人呢。”花巧皱眉,嘀咕道:“拜也是拜陆家大宅,怎么……” 陆昭锦赶忙立起手掌,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胡公子的眉眼扫了过来,复又看向身边不动声色的护卫,这才作罢。 花巧捂住了嘴,被陆昭锦摆手撵了下去。 “此次前来,是因为在下路过大明寺时,曾得到的一株怪异植物。”胡公子话毕,便有人将一盆怪草呈上。 陆昭锦脸色不是很好看,这怪草正是蔡仲堂陷害陆家的马方主药,雀枯草。 只是这株雀枯草似乎病得厉害,枝叶萎缩,根茎乌黑。 陆昭廷曾听陆昭锦说过这株草的药性,故此它虽然发病,他却依然认了出来。 来者不善。 那胡公子笑意盈盈,眼中却有着一丝丝寒气,就在陆昭廷认出雀枯草的瞬间。 “此草名唤雀枯草,余者,陆某也知之不详。”三师兄从不是莽撞之人,来者身份不明,他言辞自然稳妥。 胡公子敲打着檀木椅,笑道:“是家母对此草深以为奇,却如何也养不活,所以……” “你想让我救这些雀枯草?”陆昭廷腾地站了起来,怒从中来。 雀枯草是马方主药,现在它大面积发病,最着急的,应属马帮的人。 这主仆二人,却是来求治疗之法。 “陆先生……”胡公子跟着起身,却见陆昭廷猛地立起手掌,“不必再说。” “胡公子,不论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雀枯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您和您的令堂,万万不要沾染。”陆昭廷冷冷道:“我陆家以治人为本,想医治这些花花草草,您走错门了。” “范管事,送客。”陆昭廷冷声,转身便走。 胡公子对此冷遇面色不佳,扭头看了身后护卫一眼,又转向屏风后面。 陆昭锦也站起身来,三师兄刚好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她笑颜迎上。 “公子,我们走吧。”护卫声音透着几分慵懒,却让陆昭锦如遭雷击。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 “证据确凿,判吧。” 他说得证据确凿,他说的判吧! 当年的府衙,就判了陆家通敌叛国,判了三师兄腰斩,陆家一众流徙充军。 她一连三四月的噩梦,都是因这个声音而起。 都是他! 东宫,太子。 “小师妹,小师妹?”陆昭廷原本的愤怒都被陆昭锦这突然的呆滞驱散了,“你怎么了?” “是他,竟然是他。”陆昭锦喃喃,猛地往外冲去,却早已人走茶凉。 …… “爷,这件事跟陆家脱不了干系!”那位胡公子冷声,拳头捏得嘎吱响,“战马关乎北境安宁,陆家怎敢!” “不要妄下断言。”那儒雅的护卫撩起袍子上了马车,“陆蔡分家,他们心有怨言,不肯救治也属正常。” “但看何大人的样子,这批草料病势的确很急,如果不及时处理耽误了战马培育,您如何向陛下交代?五皇子对这件事可是虎视眈眈很久了。” 太子放在膝头弹跳的指尖一顿,马车里的气氛顿时冷下几分。 “属下该死。”胡护卫立刻跪地请罪。 “何庭为官不正,但他献方有功,当时向父皇举荐也是被逼无奈,如今却遗留后患无穷……”太子阖目,半晌蓦地睁开,精光迸现,“五弟精明,处处算计,这些年我也未尝胜过他半分。你说这次,本宫是否又入彀中?” “殿下……”胡护卫不知如何应答。 五皇子的心思,神鬼莫测,这些年也就自家太子爷能跟他斗上一斗。 可如今,陈贵妃盛宠不衰,太后娘娘却越发年迈,很多时候,太子爷都是力不从心了。 “殿下放心……”胡护卫话还未完,马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他掀帘问道:“什么事?” “公子,是陆家的人追来,说是,送封信给您。” “送信?”胡护卫皱眉看了眼车上主子爷,这才伸手接过信,检查过后,撂下车帘。 太子突展笑颜,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信头,“瞧瞧,陆家果然有高人。” “这……”胡护卫皱了皱鼻子,哼一声,“怕就怕有重利轻义的高人。” 太子挑眉。 胡护卫立刻正色道:“我与爷气质形象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被人认出实在太正常不过。” 太子摇头大笑,细看了信的内容。 也很简单。 有朋自北而来。 “北,北境?”胡护卫眼中冒起了烈焰,“他们……” “不一定,看看再说。”太子将信看到底,吩咐道:“三日后,再访昳容阁。” …… “大秀,有消息了。”负责照管画堂里那些贵女的心腹管事来报,“贵女们果然自己分成几个小圈子,分别养一间,闲聊之中,有许多以前不知道的消息。” 陆昭锦微微捏紧了拳头,面上言笑:“很好,只要用昳容膏留住她们,总能得到些消息,你们分类抄取。” “是,但小的听到一条消息,似乎……是和小师兄有关。” “昭宁?” 陆昭锦挑眉,她原本是想用昳容阁的东风,探清京中朝臣间的局势。 可没想到,竟然引来东宫那位乔装拜访。 太子的意思她还没能摸清,现在又有关于昭宁的